第十四章全章节完整版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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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 4120更新时间: 2020-03-03

    秦越说不麻烦,阮心却觉得尤其让秦越费心费神。

    和阮心结婚非他本意,本就很麻烦,抽空度蜜月也很麻烦,一连好几天一起上下班,应该也一样。

    但他上次特意提出了不要经常道谢,也愿意和阮心去买糕点,让阮心觉得这种麻烦的程度有所降低,心里稍微过意得去了一点。

    他认识秦越十四年,能看出来秦越是没有意见的。

    到了家,两人吃了些糕点,便早早休息了。

    次日清晨,秦越载阮心上班,将他送进医院正门,才转身离开。

    阮心数着秒数,等他上了车,站到另一边玻璃门内,目送他出大门。

    上了楼,阮心解开一枚纽扣,心外走廊很静,只有他很轻的脚步声。

    经过护士站,昨日沉重的气氛已然变化,江笑和小赵跟他打招呼,脸上溢满笑。

    阮心与她们道了声早,问江笑几个病人夜间的情况。

    江笑说什么事也没有,三十四床的病人总算稳定下来,睡了个好觉,不喊疼了,然后话头一转,“阮医生,您今天怎么来的啊?”

    她又笑,眼里带着狡黠的意味,探秘一样,想挖出阮心的实话。

    “是不是您家里那位啊?我刚正好往楼下看,看到了。”

    小赵偷偷在粉色褂子底下给江笑竖了个大拇指,全医院除了程院长,只有她敢这么对着阮医生“没大没小”,说阮医生看起来严肃,其实人很好说话的。

    她们没见过阮心对手下组员的要求,有这种想法堪堪正确。

    阮心面不改色,垂眼认可了这一猜测,江笑和小赵几乎要抱在一起狂奔,被多年学习和从业的素质压得冷静下来。

    小赵双手压着心口,“秦律好帅,好般配啊…”

    江笑瘪瘪嘴:“确实,我酸。”

    “酸什么?”阮心没明白。

    江笑抿唇解释:“就是羡慕啊,都事业有成,又是做平权的,专业方向匹配,你们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吧?”

    阮心抬头看着江笑,好半天也没动,他的眼睛很黑,双眼皮褶皱漂亮,如若不是挡在略显老气的眼镜镜片下,上面的匹配项目还可以再加上“颜值相当”。

    可小赵无法面对面审视,被他的面无表情弄得紧张,拉了下江笑的手。

    江笑也有些头皮发麻,不过心理素质极好就是了,“您去忙吧,我马上和小赵换班了。”

    阮心这才点头,若有所思地去换白大褂查房。

    一整个上午,心外科门诊人数比起往常略有下降。

    一来是因为受害者家属坚持站在门口,有病患特意错开时间;二来据旁边诊室的医生说,为防止意外事故,医院门口加大了安检力度,确保进来的人无一携带危险器具和液体,因而速度慢了一点,同时大厅安静,也方便问诊许多。

    阮心开了医嘱,送走一位患者,照例叫号,进来一个捧着一大束鲜花的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人。

    人看起来年轻,爱莎玫瑰很漂亮。

    她进来也不说话,盯着阮心看,电脑正录入医疗卡的信息,阮心无事可做,便也回望过去。

    “阮医生。”中年女人压低了声音,微微低头,用礼貌的眼神打量着他,带着探究,接着凑近了一些,蹙眉道:“我这次来得突然,也没有准备什么,只备了束花,就是想和您说句话,您可别听别人说的乱七八糟的,那都是不懂事儿的,什么都不知道,就出来捣乱。”

    她语气斟酌,语速慢,听起来有解释和道歉的意味。

    阮心一愣,有些被唬住了,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

    从业这么多年,没这样特地挂号过来,捧着束花来安慰他的。

    “没事。”阮心问:“您是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是吗?”

    “那当然,我好着呢。”女人解释,“我儿子刚分化成Omega,这几天情绪比较不稳定,在网络上跟风,已经被我教训了,您别太放在心上。”

    言外之意是:我为我儿子的不当之举正式跟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怀。

    她要是不说,没人能追究到,阮心自己也不看,更不可能知道。

    阮心头一回被这样表达歉意,特地上门,对他来说已经算得上大张旗鼓了。

    “没…”

    他刚开口,女人的手机响起来了。她抱歉地笑笑,看了一眼来电人,接通后噼里啪啦先数落一通,最后声调慢慢降下来,挂断后说要赶紧回家一趟,把花塞到阮心手里,愉快地和阮心告别。

    阮心由始至终没说几句话,将医疗卡和缴费单还给对方,让她去楼下退掉挂号费。

    到中午,外面的风声已经渐渐平息了,阮心的支持者大规模登台,用阮心过去的成就佐证他的医德和人品。

    阮心一概不知,他对本质上和自己无关的事不太上心,火在脚下烧得很旺,也像没烧在自己身上一样,唯一有一点被污蔑的不舒服,也被秦越治好了。

    吃饭的地方挪到了住院部护士站,阮心做完门诊工作过去,拿了护士站特地多订的饭,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出意外,他要在这里暂留几天。

    小赵坐在阮心旁边,拆了筷子,和其他护士聊八卦。

    其他人第一次见阮心来,本来还有所收敛,看小赵嘴没把儿,阮心也并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便放开了。

    “门诊有人和我说。”一个护士用饭盒挡住一半的脸,朝阮心无声努嘴,“今早来了个特健康的‘病人’,从诊室出来,逢人就夸医生好,直夸了一整条走廊,这条走廊还有谁不认识那位医生啊,好多回头客来着,一连附和一路。”

    小赵瞥一眼阮心,“真的啊?”

    “那可不。”那个护士眨眨眼,“大家心里都有数。”

    “我想到有个传播学理论。”小赵点头,咬着筷子,“叫沉默的螺旋,出来说话的都抱团,有反对意见的都不说话,我觉得他们算后面的。”

    阮心本来没在认真听,小赵暗示到这份上,也不难听出来说的就是他了。

    小赵埋头吃饭,间或旁敲侧击地说安慰的话,阮心便吃得很慢,坐着听。

    饭后,他特地和小赵道谢,小赵对着这个偶尔才软下来的Omega前辈,又捂胸口,小声说自己快厥过去了,让阮心快去休息。

    回到休息室,阮心给池原舟发讯息,问他那孩子的情况。

    池原舟回的是语音,声线喑哑,出口断续:【可以资助…阮医生…我快不行了…】

    “怎么了?”阮心拨过去电话。

    池原舟咳了几声,“昨晚上有个憨批和我私信吵架,叭叭的,特啰嗦,吵得我一夜没睡…”

    他说什么都没兴趣,就吵架和吵架复盘来点儿劲。

    “总之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净给我扯有的没的,把我从昨天一直到去年发的所有博客都分析给我看,说我做的事没意义,讨不到好处还可能被当枪使。”池原舟无语,“试问有谁这么无聊啊,想动摇爷的军心。”

    “后来他给我盖帽,说我小事化大伪善墙头草,被我diss事不关己假清高真小人,到天亮才休战,完了我就感冒了。”

    池原舟骂骂咧咧:“我要暗鲨他。”

    阮心对他的暴脾气习以为常,他做事不喜欢冷嘲热讽,怎么直接怎么来,对方要也言辞认真严肃,规规矩矩说话,那辩论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

    而池原舟不负所望,叹气,“我遇到对手了。”

    两人沉默片刻,阮心岔开话题,提议道:“你先睡,待会有空来趟住院部吧,拿药。”

    下午科室来了一个病人,阮心一直忙到四点多才有空喘口气,去药房拿了感冒药,不多久到了下班时间,池原舟敲响办公室的门。

    阮心让他坐下,给量了体温,不高,然后下医嘱:“都是普通的消炎药,一天两粒,不要忘了,这瓶润肺的药,每天三次,饭后喝。”

    池原舟焉头巴脑,闷闷地“哦”了一声,这声哦短促得很,都能让他咳得喘不过气。

    边咳他还边说:“等我好了…”

    听出来是要下战书,阮心等他缓过气,道:“辛苦了。”

    池原舟不在意:“客气什么。”

    说着,他歪头打呵欠,正好看到阮心身侧的玫瑰,有些惊讶,“这什么?”

    “玫瑰。”阮心顿了顿,答道。

    池原舟抬眼:“你不要答非所问。”

    阮心以前和池原舟见面很少说题外话,今天是寻常日子,感触却颇多,和后者说了白天那位女士和心外护士的情况。

    池原舟不奇怪,“好人好事做了这么多年,承一句夸赞怎么了?”

    他理直气壮,阮心却不适应,皱着眉想不到要说什么。

    突然的舆论攻击,让他一下子接受了这么多近距离的、非常真实的好意,阮心不常表态感情,但不是没有,他觉得有些怪异,又很新奇。

    池原舟给他打完气,观察了几秒,又变成打击人的一把好手,“你不得继续研发抑制剂么?那位女士有对你的理解,但也是为她那Omega儿子着想,虽然行为很猎奇、出人意料就是了,听你这么说像闲来无事的时髦阔太太,不全职打麻将,改回馈社会人才了。”

    他想了会儿,像是想尽量用阮心能明白的字眼,又说:“和你每次闭关实验,发布研究成果之后,楼下社区给你送锦旗一个性质,也等同于他们为孤寡老人包饺子献爱心,就是她慰问得早了一点,还有一个是群体性,一个是个人自发罢了。”

    “至于那几个护士,安慰你属于正常人之间交往的范畴。”

    他的意思是:不是多大的事情,人家随手为之,不用惊讶或是感激。

    阮心点头:“但是…”

    “但是对当事人还是一些效果的。”池原舟挑眉,“比如你有被安慰到。”

    这是阮心做慈善时用的理由,像散发善意在许多场合都合适,它也适用于现在。

    话都被他抢着说了,阮心低头继续写病历本。

    接下来的聊天被他这一动作单方面卡掉,池原舟头疼,懒得和他说还没出口的重点,纠结付出和获得是否平衡这个问题,也不想阐述人跟你亲近,有一部分原因是这次你终于深陷凡间,变成可以被攻击的凡人了这一事实,反正阮心不在意,目前也没法懂。

    一切归位回原点:他本人开心就好,旁人说什么都不管用,也没必要说。

    在空调房里待了几分钟,池原舟开始鼻塞,他仰头吸气,阮心在写东西,他就自顾自提那孩子的情况,然后说这件事没几天就要结束,公众的记忆力持续时间短,背后推波助澜的委员也不敢过分嚣张,而且还有程仲秋把关做澄清声明。

    总而言之,阮心什么都不用管,安心治病救人。然后他“啊”了一声,从椅背上坐直,微微前倾:“事情是不大,但没人护着你上下班不合理啊。不会吧,程院长那么宝贝你,下回再开研究组,你一个人要顶一个组呢。”

    阮心不好大喜功,纠正他:“没有那么夸张。”

    他刚说完,有人敲门,阮心提高音量说了一声:“进。”

    再抬头便看见西装革履的秦越,他看着阮心问:“下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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