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交接的倒也顺手,只是公司习惯了张锦山的冷酷模式,一时没法习惯温哲。 温哲身体差,能力也不足,威慑力一点也没有。 接手后,他一直都忙着学习,有时候饭都顾不上吃。 原本就差的身体,连着熬了段时间后更差了。 温家那边张锦山已经搬出来了,只是温哲太忙,一直没时间搬过去。 张锦山的房产有好几处,这些年来他占据着温家的同时自己也在着手发展新的,用着温家的资源,做什么都很顺利。 所以这些年来,他虽然还不足以跟温家抗衡,但在N市也有一定的地位了。 那天把人赶走后,张锦山还一直过来。 从温家脱身,他时间更多了,温哲不开门,他就把花扔在温哲家门口,一边抽烟一边等,温哲开门去上班,他就笑着打招呼。 有时候温哲晚上回来,张锦山还等在门口。 温哲从没请他进家里坐过。 东西也从没收过。 张锦山倒是不恼,冷峻的一张脸,一见到温哲就漾出笑。 这天温哲下班回来,累得脚步打飘,还没上楼,眼前就开始发黑。 他从兜里摸出块巧克力,吃完了才开始上楼。 住的是老小区,没电梯,要自己爬。 等到了家门前,已经气喘吁吁了。 温哲掏出钥匙,还没来得及插进去,余光注意到左手的台阶上一点红色的光。 空气中带着酒气。 温哲动作顿住,头转向楼梯口。 “你别太累了。”黑暗中的人开口。 温哲没接话,回头把钥匙插进锁里。 刚转动,就听张锦山继续道:“我想你了。” “回去吧,这里别来了。”温哲淡淡道,把门打开。 “……” 关门进去前,张锦山什么都没说。 温哲煮了碗面,吃完了才去洗澡,饿了一天,东西吃下去后,胃一直不太舒服。 洗到一半还是忍不住,出来找了点药吃。 窗外大风刮得呼呼,已经下起了雨,雨势很大,打得窗户噼啪直响。 温哲拿着热水杯,被灌进来的风吹得有点冷。 他放下杯子,看了眼桌上的手机。 洗完澡出来雨还在下,温哲吹干头发,换了衣服上床,倒头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醒来,轰隆的雷劈下来震得窗户直响。闪电的光从窗外刺进来,照得人一脸苍白。 温哲听着雷雨声,拿起手机看了眼。 3:40。 下到半夜了。 他有点口渴,随意披了件衣服,下床出去倒水。 客厅被闪电照亮,纷杂的雷声雨声里,似乎听到门外有说话声。 温哲步子顿住,听那声音。 半晌后,他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了。 张锦山正接着电话,指尖的烟吓得一抖。 抬起头,温哲一身睡衣站在他跟前,满脸震惊。 张锦山把电话从耳边拿下来,直接挂掉。他看着温哲,没说话。 “你怎么…”温哲愣着开口。 “怎么还没走?”张锦山冷笑,声音有些含糊,“你管不着吧。” “我又没进去。” 他仰头看着温哲,嘲讽道,“这里也不是你家,除非你把整栋楼买下来。” 温哲皱了皱鼻子,发现潮湿的雨气里有一股很浓重的酒气。他低下头,看到张锦山手边七零八落地摆了一堆酒瓶,全都开过了。 回来时还没有的。 闪电的白光打在两人中间,温哲看到了张锦山涣散的眼。 张锦山已经喝醉了。 “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温哲。”张锦山看着他。 温哲皱眉,以为是他这段时间对张锦山太冷漠,张锦山心里怨恨。 他静静地看着人,开口道:“你喝多了,我让蓝筝来接你。” “不用。”张锦山掐掉烟,语气很冷。 “你喝多了。”温哲皱眉。 “喝多怎么了?”张锦山笑笑,“不喝多就不在这了。小哲。” “已经半夜了,张锦山。” “嗯。” “你回不回去?”温哲有些不耐烦。 “不回。” “我想你了。”张锦山皱着眉。 “想小哲…”他一本正经地说。 温哲确定张锦山醉得不行了,以往喝醉都不是这个样子。 “想抱抱小哲。” “小哲很乖…嗯…很听话。什么都愿意给我,弄的时候也…只会红着眼哭……” “……” “但是我恨你…嗯,温哲,我恨你。”张锦山语气骤然阴狠,“我怎么能这么恨你呢,温哲。” “温哲!” “咳、咳咳…”张锦山剧烈的咳嗽起来,手边的酒瓶被他推到,沿着楼梯滚下去。 “张锦山!”温哲担心他吵到邻居,有些急了。 “小哲…” 温哲咬了咬牙,“不回去就进去。” 他指着门,张锦山没动。温哲等了一会,只好过去拉张锦山。 谁知反被一拽,扑到张锦山怀里。 “小哲。” 张锦山把他抱得很紧,灼热的酒气呼在他耳边,搅乱了湿冷的雨气。 “你干什么!?”温哲推他,“不进去就在这里吧,我不管你了。” “嗯…”张锦山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听出来了温哲不高兴,他松开手,变得乖起来,小心地道歉:“对不起。” 温哲没好气地看着他。 张锦山把手伸出来,要温哲去拉他。 “干什么?”温哲不想拉他。 “起不来。”张锦山语气低低的,“你拉我。” “或者亲我一下。” “……” 温哲呼了口气,走过去拉人。 张锦山确实醉了,步子都不稳,好在就在家门前,温哲把人推进去。喘了几口气,又出门去捡张锦山喝的那些酒瓶。 张锦山喝了有七八瓶,温哲把瓶子扔进家,关门。 他打开灯,看着地上的人皱眉,“起来。” 张锦山站起来,又坐下去。 “起不来了……”他仰头看着温哲,目光有点可怜。 “我拉不动你。”温哲皱眉。 “那就不拉了。”张锦山点头,乖乖地指了指墙,“我在这里睡。” 说着他就在墙边睡了下去。 温哲沉默地看着他。 “小哲…” “小哲给我抱一下…” 温哲叹了口气,还是回到房间,抱了张厚厚的被子出来,又拿了枕头和毯子。 他把毯子铺在地上,把张锦山弄上去,给他盖上被子。 那张过分帅气的脸有些苍白,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在外面冷到了。温哲看了看,虽然讨厌,但还是觉得有点可怜。 他推推张锦山,“你哪里难受吗?” “嗯,这里…”张锦山指了指心口。 “……” “是胃不舒服还是冷到了?” “难受…” “我问你身体上哪里不舒服。” “难受…” “……” 温哲放弃了,起身倒了杯温水给他喝。 张锦山裹着被子,露出了从没有过的幼稚模样,他听话地喝着水,喝完了又指了指唇。 温哲不解。 “给我亲一下。”张锦山皱眉,有些不高兴,“我等了你一晚上了。” “……” “我还听你的,喝了水。”张锦山指指杯子。 “……” 见温哲没动,他主动凑过来。 唇刚碰到一起,温哲就猛地退开。他手撑着地,眼中都是慌张。 见张锦山看着他,他整理了一下情绪,重新坐过去,“睡觉吧。” “我想吐。” “!”温哲猛地站起来,“你等等!等等!去卫生间!” 温哲如临大敌! 下一秒,听到张锦山说:“不想了。” “……” “张锦山你今晚要把我玩死吧。” 张锦山摇摇头,“困了。” 他睡下去,刚躺下就闭上了眼。 温哲叹了口气,在地上坐下来,看着已经入睡的张锦山。 他不知道张锦山以前怎么能那么狠,换做自己,是做不出那种事的。 就算是现在,他也狠不下心把张锦山扔外面。 温哲坐过去一些,把被子给张锦山往上拉了拉。 张锦山抱着枕头,嘴唇有些发抖。 “妈…妈…” 他抓住温哲的手,“妈!” 温哲想抽开,却被更紧地抓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张锦山胡乱说道,脸上都是慌张,“对不起…对不起……” 温哲看着张锦山焦急的脸,没再抽回手。 他听着张锦山在他耳边反反复复地喊着“妈”和“对不起”,忽然想到从没听张锦山提起过他的母亲。 温哲想起自己的母亲,有些难过起来。 苏柔对他很好,从来都没有骂过他,从记事起,她一直都是温柔体贴的形象。 温哲很喜欢她,从没和她闹过脾气。 苏柔身体不好,印象里,有一段时间他们是住在医院里的。 姐姐长得很像妈妈,很漂亮,他只有眼睛像了妈妈。 要是没有那场车祸…… 温哲闭上眼,克制住情绪。 要是没有就好了。 一整晚,温哲都是守在张锦山身边的。 他曾经听说喝醉的人被呕吐物噎死,所以不太放心。 他坐在张锦山旁边,被子一下滑就给他拉上去一点。 后半夜张锦山睡得沉了,温哲支着头,一直守着他。 困得很,但是一直不敢睡。 一整晚的雨,温哲忙着犯困,都忘了冷。他一直穿着那身睡衣,加一件衣服都没想到。早上的时候,张锦山吐了,温哲支着眼皮,嫌弃都没精力嫌弃了,强撑着起身打扫。 拖着地的时候,他抱着拖把差点睡着了。 真是欠张锦山的,温哲迷迷糊糊地想。 明天让张锦山滚出去…一醒就让他滚……滚…滚…滚…… 头一歪,脸戳在拖把尖上。 温哲疼得清醒了。 从卫生间出来, 他发消息请了假,又回到张锦山身边守着,快九点的时候才敢去沙发上睡。 一靠上沙发,立刻就睡着了。 张锦山醒来时,头疼得要命,左右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睡在地上。 他四处摸索手机,手机才拿到手就看到有几条消息。 都是公事。 他大致地扫了扫,把几条要紧的回了。目光落到其中一条时,他指尖顿了顿。 “温哲上午请了假,请了一天。” 张锦山抬眼看向沙发,打字:知道了。刚刚给我发的都给他发一遍,不要让他起疑。 发完消息,他收好手机。 走到沙发前,看到温哲身上什么也没盖,只穿着一身薄睡衣。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吹进来的风又湿又冷。 温哲蜷缩着,头埋在沙发上,睡得很熟。 张锦山站着看了一会,走过去把人抱了起来。
第十四章 大雨全文目录阅读
字数: 3371更新时间: 2020-0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