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全文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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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 1780更新时间: 2020-03-04

  “那书生有我年少有为,有我英俊潇洒?”李协冷道。
  
  谢知初哈哈大笑,“人家看着都快六十了。”
  
  谢知初有感读书辛苦,又被那学子满头白发所震撼,回府即刻把诗誊抄在纸上。她没读过多少书,胜在记忆力强,看一遍便可只字不漏地记下来。
  只见那首《虞美人》:十载孤窗枉自读,漫夜何其苦。挑灯三年复三年,空有一腔热血叹无缘。
  病骨支离衣帽宽,苍鬓怆华年。不辞白首为功名,书生已老,无处落征鸿。
  
  李协道,“落榜是常事。每三年数十万考生参加科考,最后只录三百人。年年都有人闹,这还算温和的,去年有人跑到翰林院门口喝了耗子药,七窍流黑血。”
  
  “那是有点可怜。”谢知初心有戚戚,“我们青溪不太讲究学习,想学的便去学,实在不想学也没压力,日日玩耍也很快乐。这世上竟还真有对学习这么执着的人?”
  
  “人各有志。”李协道,“吃喝玩乐是低级志向,增长见识是高级志向。”
  
  “……”志向低级的谢知初默。
  
  “去弄墨楼转转?回来有个惊喜给你。”
  
  谢知初问:“有何惊喜?”
  
  “你可以在路上猜猜。先去换个装罢。”李协命人拿了专门为谢知初订做的小号衣袍来。
  
  谢知初把头发梳成男子发式,眉峰挑长,换了衣袍,刚刚好合身。
  
  “就这么跟你出去,人家会不会以为勤王爷养了小倌?”
  
  “从哪学的乌烟瘴气。”李协蹙眉,曲指弹了下她的额。
  
  “四嫂教的呀。”谢知初和忠王妃投缘,最近学了不少盛京时兴的暗话。
  
  “日后离她远点。”
  
  弄墨楼。
  
  往常只是读书人在此喝茶喝酒,谈天说地,今日楼下聚了无数人头,黑压压乌泱泱,盯着弄墨楼顶楼指指点点。
  
  那白发学子正是昨日谢知初见到的在墙上题诗之人,此刻在屋檐尽头翼角上站着,远看像角上撅了只白头鹰。
  
  下面有学子议论,“这不是张科么?”
  
  “原来是他。”
  
  “是那个考了十二年的?”
  
  “是啊,他擅长诗赋,不擅策论,好不容易今年殿试天家出了做词的题,这正是他的强项,难不成又黄了?”
  
  “非也非也,张科兄刚好在我前一名。”
  
  “敢问仁兄第几?”
  
  “在下不才,区区三十七名。”
  
  李协悄声向谢知初解释,“殿试前三十五名,入翰林。其余皆回原籍任职。”
  
  “就差一名。”谢知初盯着那道身影,正要叹时运无常,耳边突传惊呼。
  
  只听张科扬臂高呼道,泱泱大乾,乌云蔽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科考黑暗,真正贤能之人致仕无望!今张某唯有一死问苍天!
  
  随后决绝跳下,血溅当场。众皆惊呼,有惋惜,有不解。
  
  谢知初问:“为何不让云开去救?明明能拦住……”
  
  “想自尽的人多如牛毛,救得完吗?难道每死一人,我要费时费力去救,查清事实,再判断他死得值不值?”李协道。
  
  谢知初默。
  
  李协又唤,“云开,去看看那人死了没有。没死就抬到医馆,死了便算了。”
  
  “……”谢知初不解,“照你所说,救一人费时费力,为何还要去救?那你当初在京郊,为何要救我呢?”
  
  “看你遗憾才救他。”李协道,“看你好看才救你。”
  
  “……肤浅。”
  
  “人活一世,匆匆百年,所图不过随心所欲。好看便是好看,娶回来慢慢看。”李协搂着她的肩,哥俩好一样,进了弄墨楼,开了雅间。
  
  弄墨楼有一绝,名唤“墨酥”,由黑豆、黑米、黑芝麻三黑主制,辅以核桃,大米,黄小米等。清香补脑,兼有防脱发之功效,在学子中很受欢迎。
  
  谢知初夹了一块墨酥,赞道,“闻起来很香。”
  
  “吃起来黑牙。”
  
  “……云开为何还不回来复命?”
  
  李协为她沏了碗山麦茶,“快了。”
  
  云开果然顷刻便到,禀道,“左腿骨头摔碎了。人仍在昏迷,并无大碍。”
  
  “醒了告诉他,若愿留京,勤王府大门随时向他敞开。”李协道。
  
  谢知初:“你要养门客?”
  
  李协解释,“非也,昨日在朝堂之上,我便感觉不对。这届新科进士质量不行,前三甲丝毫不见文才,这事绝对不正常。”
  
  “你是说,他们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
  
  “天地君亲师。师门裙带关系,是人性使然,在所难免。就比如在谢尚书名下,一个戴世全倒下了,千万个戴世全站起来。但,结交可以,抱团可以,影响朝政,惑乱朝纲,便不行。”
  
  谢知初恍然道,“那若有拉帮结派,官官相护者,关系错综复杂,屡禁不止,又当如何?难不成整个朝堂都要大换血吗?”
  
  “查明后再说罢。”
  
  回府,纭娘正焦急搓手,见二人回来,禀道,“宫中派人来府,言皇后传王妃觐见,德公公正在前厅等候。”
  
  李协不悦,“容妃尚未吭声,她倒先摆起了婆母款。”
  
  谢知初有些担心,“我不会两面三刀,不会甜言蜜语,去了会不会惹母后不快?要不要顺路去给姨母容妃娘娘请安呢?”
  
  李协道,“你就正常发挥,使劲气她们罢,一切有我,莫怕。”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这是惊吓。惊喜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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