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墓床章节在线阅读
第七章 墓床章节在线阅读

字数: 3519更新时间: 2020-02-24

    陈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上了ERP系统打开报表,报表里的数字密密麻麻,塞满他的脑海,他的脑子的缓冲时间越来越长,直至卡死,不知过了多久,老同学许萝发微信来:出来吃个饭,我有事和你说。

    他才回了好,许萝便发来通话:“来吧,我知道你很自由的。”

    陈霖看了一个字也没有写的分析报告:“好。”

    许萝发来定位地址:“我已经在了,等着你。”

    陈霖去到时,许萝正一个人在厢房百无聊赖地看电视,许萝是电信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平时工作很清闲,福利又好,上班出来偷个空算不得什么,见他进来笑了笑,懒洋洋地道:“等得我脖子都长了。”

    陈霖笑,看她侧弯着的颈脖子,着实有些像懒洋洋啄食的天鹅,他把包丢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来,许萝又倒了杯茶:“菊花茶,去去火。”

    陈霖笑:“哟,你怎么知道我有火气?”

    许萝指着他的脸笑道:“你看,额角的痘痘,”她坏笑,“你老公难道……”她怪气怪气地,“男人四十,一枝花哟!”

    许萝是陈霖硕果仅存的几位朋友之一,他的性向还有生活模式,毕竟是小众,他充分理解那些疏远他的同学与朋友们,对比之下,许萝的宽容与坦然就尤其珍贵。

    陈霖摸了摸,果然,人生食色性,哪个少了都会导致失衡,只是当今不是自然世界,失衡才是正常,所以他也没在意过,李云瀚这一年来经常说累,晚上倒头便睡,偶尔又狂性大发地折腾他,像是世界末日,折腾了那一日就没有了似的,就像年久失修的机器,偶尔当机,偶尔疯转,也许哪一天就康当一声死了机。

    陈霖以为他已经机能下降,偶尔恢复机能便要大展雄风,为照顾他可怜的自信心,他只好配合着折腾,谁知是这样,多少有些打脸,不过几十年老脸皮,惯了风吹雨打,也算不了什么。

    只是他之前还傻不拉叽地去拉他去看老中医,开了调理的中药来喝,李爸爸也不明就理,经常煲些十全大补的汤水,开始时李云瀚为照顾老父的一片爱心,都皱眉闭眼喝了,后来从汤里捞出形状诡异的东西,他才明白那么重膻腥味从何而来,国粹乃以形补形,他哭笑不得,没法子向老父证明他雄风依旧在、春风能N度,只好连续好多天都折腾陈霖,以证明他宝刀未老金枪挺立,春风度了又度,陈霖已经惯常吃斋,偶尔东坡肉确实是爽,但是日日东坡肉,实在腻得慌,且不利于身心健康,陈霖只好腆着老脸闪烁其词地叫李爸爸停了特效专供保健汤水,于是李云瀚又回到了当机——疯转——当机的死循环。

    如今想来,都是笑话,李云瀚哪里是不行,他是收放自如,陈霖真是打马也赶不上,于是也笑:“喂,说起来,女人才是如狼似虎哦。”

    许萝摸着自己泛黄的脸:“你又不是不知我的事,老娘我内外都腐朽透了,只等着去见马克思。”

    说来各人有各人的不幸,许萝工作好,人也长得好,老公又是市府中层干部,待遇好,福利高,在人人为房子辛忙的时候,她早就有二套房子,现在住的那一套就在西梨湖地铁口,足足一百八十平米,可惜就是人少屋大,只得夫妻二人,结婚十几年,因为她身体不好不能怀孕生孩子,算是人生一大遗憾。

    陈霖道:“要知斜树难倒,说不定我骨头都被白蚁蛀了,你还继续歪着呢。”

    许萝哈哈大笑:“也是,医生早就说我怎么地怎么地,可现在我也活得好好的嘛!”她捋起袖子,用力攥拳,得意地朝他展示她的“肌肉”。

    许萝个性爽朗,医生也说,心情愉悦是会令生命延长,陈霖笑道:“就是,我们都得好好地活着,管它身体有病,还是家庭困难,这些都是纸老虎,我们一定能战胜它!”

    许萝大笑,涩黄的脸上有了丝红云,如背阴屋后潮湿墙角下绽出的孱弱春花:“搞什么,好象回到大炼锻铁的年代。”

    陈霖躲闪了下,他总觉得许萝的目光过于通透:“嗨,没什么,鼓励鼓励自己呗。哥哥我孩子还小,自己又还没享受够,得好好活着!”

    许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有什么事吗?你怪怪的,我看你发的朋友圈也伤春悲秋起来。”

    陈霖道:“屁呀,我哪里会发这种东西。”

    许萝翻了个白眼,拿出手机划拉了几下,放到他面前:“瞧瞧。”

    陈霖看到是自己朋友圈转发的一首歌《墓床》,昨天晚上,他睡不着,半夜偷偷地起来,躲在书房,灯也没开,戴着耳机听着此歌单曲循环,就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开了李云瀚收藏着的不知是什么O对着嘴吹,也不知喝了多少,也许是醉了不小心点了分享到朋友圈,哪怕现在日光日白,他也不得不承认,夜晚的那个他,和现在的他,不太一样,这确实是他半夜三更尤其是醉后干得出来的事情,哪怕是他断片了。

    他耸耸肩:“估计是不小心点的转发。”

    许萝狐疑地看着他,陈霖坦坦荡荡地微笑,目光平静如高山湖水,可她还是看到他微黑的眼眶,和一丝疲惫,她体贴地:“没事就好。”

    陈霖拿起自己的手机,把那条朋友圈删掉,把朋友圈设置为三天可见,想了想,又改回去,他就没什么值得隐藏的,他问:“叫我来干啥子?你还没说呢。”

    许萝心想,娘哩,你半夜发个《墓床》出来,一听男声出来,老娘吓得魂都飞了,恨不得半夜扑过去看一看,好不容易才等到天亮,好在他看起来泰然自若,她捉摸不透他,应该是说她从来都捉摸不透他,但她不是纠结的性子,干脆先出去叫服务员上菜,进来又喝了杯茶才慢慢地想到另一件事,于是说:“你最近有没有与蓝华联系?”

    陈霖摇头:“没有。”

    许萝道:“我联系不上他,他好象,消失了。”

    陈霖翻看微信:“你看,他的朋友圈停在五月二号,之后再无消息,我也曾在微信上找过他,没有回复我便没在意。”

    “就是,以前他每天至少发一个朋友圈,甚至一天几个,照片九宫格满满的,微信找他也几乎是秒回的。”许萝有些着急,“我担心他出了问题。”

    陈霖于是发微信给他,许萝也在发,那边像是静沉的黑洞,吞没他们的文字和声音,连一丝回响也无。

    菜上来了,俩人吃得无滋无味。

    吃完饭,又灌了几轮淡得没味的菊花茶水,陈霖觉得连嘴都寡淡起来,许萝才迟疑着说:“我听到了一些传言,不过不知道是真是假。”

    蓝华、许萝和他,三个人是自小学一年级起的好朋友,号称铁三角,只是后来初中毕业分别去了不同地方,许萝随父迁居深圳,陈霖继续上学,而蓝华则去了深圳打工闯荡,三人失去联系多年,都在深圳而不知道,五年前的同学聚会才重新联系起来,也许大家都有这种体会,刚刚毕业迫不及待地投入新世界新生活,旧同学渐渐疏远了,出去焦头烂额地忙活十几二十年,才发觉社会不好混,人心好险恶,还是老同学最好,简单纯粹,所以他们时不时都会相聚一下,没想到蓝华突然与他们失去了联系。

    陈霖无所谓地:“我们这样的,别人说什么我都能够理解,再说了,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许萝心想,只怕你老兄也藏着心事,哪怕是在文明程度最高的城市之一,她也知道他们两个生活得并不轻松:“最主要是道听途说,不知真假。”

    陈霖道:“我们早就不是年少无知的人,会有自己的分辨能力。”

    许萝叹了口气:“你知道不知道,蓝华的另一半离过婚。”

    蓝华和陈霖一样,是同性恋,但是三个人之间,也许他与蓝华都是男人的关系,私下里交往并不密切,就是有事说事,没谁会把心底的事拎出来讲,所以蓝华与许萝关系更亲密些。

    陈霖点头:“隐约听过,不过离婚算不得什么,更何况他老公长得挺俊的,年纪看起来也不大,抢手也正常。”

    许萝摇头:“这就是什么所谓华美的袍子,里头长满了虱子。你定是不知这里头的根源,你平时忙,蓝华与我聚得多,你别看他平时笑容多,说话也平和,他有抑郁症,你知道吗?”

    蓝华人长得修长白净,性格又温文,是男男女女都会喜欢的那种类型,大家都说他是暖男,何况还有一把温柔的嗓音,唱起邵正宵的歌来几乎以假乱真,在同学之间很受欢迎,大家都喜欢与他调笑,他脾气好,说什么都不恼,不似陈霖看着平和实则清冷疏离,许萝就曾经说过,蓝华是家养的波斯猫,而陈霖则是深林里的鹿,其他说得好不好且说,有一点却是对的,就是一个粘人脾性温和,一个温和带着疏离。

    陈霖听许萝如此一说,吃惊地:“啊?想不到!他看起来胸怀宽广、怎么也不会生气的样子!”

    许萝道:“当初蓝华与他老公在一起的时候,他老公是有老婆的,还有一个儿子,所以他算是第三者插足,又加上是同性,可想而知面对的是什么,他老公后来才离了婚与他在一起,个中肯定有一番争斗,蓝华由此得了抑郁症,时好时不好的,如今他消失不见,只怕是病得重了!”

    陈霖问:“我都没去过他家里,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吧?”

    许萝道:“知道的,不过我只知道他家的小区,不知道在哪一幢,哪一个房号,我去找过,没找着。”

    陈霖拿了包站起来:“走,我们上他家去找一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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