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工作苦恼全本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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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 3062更新时间: 2020-03-07

丽娜依偎在魏文正的胸口前。最近的半个月,她感受到了魏文正的情绪变化。魏文正不是一个喜欢把工作情绪带回家的人。但这几天的晚上魏文正时不时的愣神还是让她觉察出了异样。
魏文正不得不烦。自己到所里两周多了。这段时间真是苦恼多多。借调在外的借调在外,在家的一个都顶不上劲头。和自己顶牛的,爱理不理的,我行我素的,一个比一个精彩。老刘现在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有上过一个整天的班。魏文正打听了一下,钱所长在的时候老刘也是这样。婷婷总让自己去这去那儿送材料,遇到局里的通知,竟然反过来让魏文正去写材料,还让魏文正在虚构的调解案件卷宗上签虚构的当事人名字。小鲍倒是不惹事,但对社区服刑人员要多亲切有多亲切,社区服刑人员来报到就和走亲戚串门一样。魏文正也对有的工作提了意见,结果几个人倒是众口一致,说过去就这么办的。
太累了,这段时间太累了。不光心累,身体也累。自己是个闲不住的人,这段时间又是做卫生又是做笔录又是写材料,一点也不比在局机关轻松。乡里高书记总算抓住了一个比自己来乡上晚的干部。这半个月,又是跟着他下村居,又是写发言材料,又是陪同到信访办接待信访人的。魏文正这回是体会到了基层乡司法所长的不容易了。想想自己过去在局里,也和同事说过司法所最好干了的话。现在看来,这个兵头将尾真是个遭罪的活。遭罪之处不是工作多,而是夹缝中难以生存。司法所属于两边都要干两边都不爱的主儿,你说它是乡里的部门吧,乡上说你是驻乡单位,要钱要物的时候自然底气不足;你说它是局里的派出机构吧,局里说了,你们干的是乡的活,就得往乡里伸手。司法所干工作需要村里支持,可对村里没有半点帮助,不能给钱不能给人,连评个优的忙都帮不上,只是所里求村里的,没有村里求所里的。对比一下乡里派出所的地位,司法所简直是拍一百二十匹马也赶不上。别说派出所,就是市场监管所也比不上,市场监管所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局里拨付经费自己吃自己。同样是派出机构,命运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前几天魏文正打算印点普法宣传材料和买点办公用品,打了申请,高书记一句你们局里不表示表示,噎的魏文正喘不过来气。
有坏消息也有好消息。钱所长的组织关系上周转走了。此外,魏文正的股级干部任命公示了。现在自己是一名正儿八经的股级中层干部了,名正言顺的鸠山乡司法所所长,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魏文正信奉的是不在其位不谋其职,现在位置到了,自己必须替自己争一口气。
高书记喊魏文正去信访办开会。路上,魏文正遇见了综治办的川川。川川是综治办的出纳,司法所报销和账目也归她那儿。魏文正和川川挺投缘,半个月来已经熟悉。川川看四下无人,把魏文正拉到僻静处,告诉他一个消息:今天,婷婷从司法所账上拿走了一万块现金。这一万块是综治办给司法的基层法律服务所承包费。每年一万,是不入审计账目的。今年的承包费昨天到账了。钱所长打了电话来,要求综治办李主任放行。
魏文正愣住了。胆子太大了,自己的任命已经下来一周了,自己作为司法所的所长,竟然被人耍了一道。自己不知道有承包费这回事,婷婷和钱所长背着自己拿走这一万块钱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要给婷婷打电话,狠狠的斥责她一遍,不行就闹到上面去。这已经不是忍的范畴了!
可魏文正还是忍住了。自己是钱所长的对手吗?这一万钱本就是综治办李大山承包法律服务所的承包费,本就是他和钱所长定的规矩,况且拿钱是李大山同意的。自己就是闹起来,又能如何,难道钱就能退回来吗?忍无可忍,仍需再忍啊。
魏文正深吸了一口气。先开会,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到了信访办,老远就听见里面人声潮潮。走了进去,只看见派出所、综治办、信访办和一名村干部模样的人都在里面。原来是为了乡里最有名的上访户黄大姑。黄大姑最近欲求不满,缺钱治病,于是又去开展她的缠访事业了。这个人魏文正来乡里就听说了,是个上访专业户。她的老公受不了她,把自己的户口也转走了。至于到底去了哪里,无人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还活着,只是为了躲避她,彻底和周边的人断了联系。这个人这么多年来共有三个诉求,一个是户口本上自己是户主,自己的丈夫户口迁走,自己作为户主不知道,所以派出所属于违法迁户口,必须把丈夫的户口签回来;第二个诉求是自己身体不好,没有劳动能力,孩子还上学,要求办低保;第三个诉求更荒唐,说是自己死了的哥哥房屋拆迁时,只让自己的嫂子签了字,没和自己打招呼,要求享受拆迁利益。可人家硬是凭着会闹,只要开两会就去省市县上访的坚持,从乡里要了两套廉租房。一套自己住,一套租出去每月收租一千。你问她自己的房子呢?有了廉租房后就趁价高卖了。
“怎么了?黄大姑又出招了?都签几回息诉罢访书了?”魏文正和信访办主任调侃道。
“操他妈妈的。这个老太婆太坏了。两套廉租房还不满足,给市政法委书记写信告状。县里政法书记去市里开会,被当场问怎么搞的?这不,县里刘书记回来就把杜书记和高书记叫过去了嘛。”信访办主任抽着烟笑了起来。
“信里都写啥了?”派出所杨所长问高书记。
“那哪知道。刘书记也没看见。全市政法书记会上挨这么一棍子,回来就发了疯。把我和杜书记给骂的呀。”高书记忿忿不平的说道。
局面就这么僵住了。谁也不知道黄大姑的信里写了什么,不知道市里政法书记是什么意思,是不满意处理的举措?还是要求继续满足黄大姑的要求?黄大姑靠嘴获得两套廉租房的得逞消息,已经在鸠山乡引起了非议。很多原本息诉罢访的上访户又躁动了起来,很多原本的良民也开始来信访办登门拜访了。靠嘴要房子,无本的买卖,荒唐的诉求,还成功了,谁不想模仿呢?魏文正想,该,你们这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对这种上访户就不应该退让,再闹也不给一分钱。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了整整一个小时。最终啥也没讨论出来。这半个月,魏文正和老牌上访户一样,每天也来信访办报到。在高书记眼里,信访工作是最重要的,所以高书记每天都在信访办接访。当然,他什么事情也解决不了,因为他只带了耳朵来。高书记每天来,也每天让魏文正和李大山等人来信访办,美名曰开会研究工作。半个月了,只见过同样的吵吵闹闹,没见过研究成一件事。
“都别说了。”高书记越看他们越心烦,没一个顶呛的,他心里骂到。自己想也哭啊,自己本来是巡查鸠山乡的巡查组组长,32岁自己就提了副科,现在50岁了,还是副科,自然希望通过巡查表现表现,求个映入眼帘谋个正科级。在鸠山乡巡查期间,自己真是不遗余力的查,不辞辛苦的挖,发现诸多问题汇编成报告报了上去。县领导当然对高书记这种塌实肯干的性格赞赏,现在官场纯正的老实人不多啦。县里对鸠山乡的政治生态、财务制度等等进行了批判,鸠山乡杜书记诚恳表态,表示全盘接受立即整改。没过几天,高书记被调任鸠山乡担任政法书记一职,成为了杜书记的兵。高书记依稀记得杜书记的话:“高书记,来啦。好,你对鸠山乡也熟悉嘛。你这属于空降兵啊。”
上了任。高书记原想自己只要老老实实的干,也不一定干不好。自己虽然是学无土栽培出身的,但未必干不好政法工作。种植和政法,一个是摆弄蔬菜,一个是摆弄人,本质上是相通的。没想到真正来了,原本在巡查期间客客气气的嘴脸全都变了样,这个说高书记我办不了,那个说高书记您得亲自来,弄的他灰头土脸。手下直管的四个部门,工会是为老大姐,啥也不干;综治办李大山,在乡里是敢和书记乡长拍桌子的老资格,自己拿不住他;信访办主任,外号缺德居士,天天叫自己过来接访,不过对自己还算孝敬,是不是给自己撺个局;剩下的就是钱所长了,自己压根就没见过这个人,你只要找她,她就说在局里开会,自己总不能找到司法局去吧。这回好了,高书记拿眼睛看了看魏文正,心中不禁一阵小窃喜,就指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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