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暮千垂大结局免费阅读全文
第1章 暮千垂大结局免费阅读全文

字数: 5312更新时间: 2020-03-19

晟朝同化十三年,春。

京城的一处茶馆里,一名茶客疑惑的看了一眼门外街道上悬挂的幡子,阵阵香味扑面而来,他打了个喷嚏,口齿不清的问:“贤兄,愚弟刚来京城,不懂这里的规矩。请问这外面为何挂这幡帐呢?”

对面的虬髯汉子笑了笑,解释道:“外面挂的是皇幡,为当今皇上所赐。皇幡也分种类,一种为明黄,一种便是这样的绣幡。明黄的幡是给宫里头的后妃或皇族贵胄专用,今日这绣幡,是皇上赏赐给临州琅琊王之女璇玑郡主的。”

他猥琐的嘿嘿一笑:“至于这些金枝玉叶的贵女出行为何挂幡,便不用我为贤弟多解释了吧?”

提问的人惊讶:“璇玑郡主?真是好大的气派…”

虬髯汉子冷哼道:“据说琅琊王为外姓诸侯,皇上早就有意削藩。可又忌惮琅琊王手中的兵权,索性命他最宝贝的女儿进宫,明面上是陪伴太后,实际上就是个质女!”

提问的人也笑起来:“贤兄说的是啊,愚弟常年在外走动做生意时也对这个琅琊王颇有耳闻,说他战功赫赫,兵马强大,临州靠海,常有倭寇作乱,可每当琅琊王的战船出海,倭寇便闻风丧胆,四散而逃。这样兵强马壮的诸侯王如何能不让人忌惮呢?”

虬髯汉子摇了摇头,故弄玄虚的往后坐了坐,摸了摸下巴的胡渣不以为然的说:“琅琊王势大,皇上深以为忌,早晚都会收拾他。你别忘了,这宫里头可还有一位比琅琊王权势更大的阎罗王呢!”

提问的人闻言连忙凑上来,好奇的问:“比琅琊王的权势还大?那是谁啊?”

虬髯汉子放低了声音说:“那就是如今皇上身边最得宠的红人,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厂公,人称九千岁、立皇帝的大太监秦无生啊!”

“秦无生……”

那人还在嘀咕,却听见不远处一个坐在角落的蒙面女子忽然笑起来,笑声犹如银铃入耳。

“话这么大,你是嫌命长么?”

虬髯汉子闻言满脸涨的通红,这女子竟敢当众嘲笑他,恼羞成怒的将腰间佩刀拔出指着女子喊道:“你方才说什么!当心大爷把你卖到勾栏里去!”

女子放下茶杯起身,笑声未停,一步步的走过去,身段摇曳袅娜:“我方才不是说了么?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妄议诸侯,不是嫌命长是什么?”

月白的衣裙一扬,转眼间她就坐在了桌上。交叠的腿修长,让人垂涎欲滴。

虬髯汉子被她羞辱,拿着刀就向她冲过来。只听她脚腕上的铃铛一响,那虬髯汉子就受了她窝心一脚。使了两成力就把他踹到了茶馆外,将路上的绣幡扑了个洞。

周遭的人本来只是想看一场笑话,可如今却没想到这少女居然一脚将虬髯汉子踹出了茶馆,还弄破了皇幡!这可是天大的罪名!吓得那虬髯汉子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白色的裙边到了跟前,白纱蒙着脸让人看不清容貌。单露出的一双眉眼,与她初春细雨般的嗓音一样,令人印象深刻:“你虽冒犯了琅琊王,却罪不至死。但弄坏了陛下所赐的皇幡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这样吧,我就发个善心,救你一命。我的名字叫月萝寒,届时尽管用这个名字来顶。”

皇幡破损一事传到朝阳门时,已是午时。璇玑郡主殷扶雪的仪仗已到了宁安街中段,左不过半柱香就会到破损处。

当东厂二档头驼怀贤闻得此事时骇然大惊,忙一路小跑着来到在城门值房内乘凉的秦无生面前。

他惶惶不安的拱着手说:“禀督主…皇幡破了!”

秦无生正在喝茶,眼波微转,阴冷的目光像钩子一样盯着驼怀贤:“那还等什么?把那一段的幡撤了。”

“还不快去?等着她要你的命么?”

驼怀贤闻言大惊,忙翻身上马领命去了。好在总算赶到了,远远的就看见一顶九人抬的华丽撵轿,四周悬挂着铜铃,撵轿的后面跟随着许多服侍的仆从。秦无生收起了金雕花琉璃千里镜。大档头谭必安立马接过千里镜交给手下人,一边跟随秦无生下了城楼:“督主,皇幡破损一事属下已经命人去查了。是一个叫月萝寒的蒙面女子弄坏的,已下令抓捕了。”

秦无生闻言眉头微皱:“这种小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够了。”

驼怀贤闻言低头:“是,督主。”

殷扶雪的仪仗从朝阳门而进,一路穿过隆化门。

“督主,特许诸侯女眷乘轿入宫可是天大的恩典,这璇玑郡主哪里像个来做质女的?”

秦无生收了手,莹润的指甲修剪的很整齐,甚至干净的像水晶一般在阳光底下闪着些许光亮。他语气淡淡,看都没看一眼谭必安:“置喙诸侯王女的罪名,你觉得不错?”

谭必安闻言吓的忙退后一步,深低着头:“属下不敢……”

“嗯。”秦无生眯了眯眼睛,掸了掸云卷纹的琵琶袖抬脚就往前走:“仪仗来了,迎吧。”

谭必安闻言忙跟着过去,璇玑郡主的仪仗在隆化门前停下,辇轿外的一名侍女伸手将纱帘挑开。辇轿中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侍女的手腕上,随之而出的女子身穿朱红色华服,搭的是金绣云霞孔雀纹的帔。挽了一个十字髻,剩下的头发垂在腰间,髻上戴的琉璃珐琅红宝冠精致繁丽。

秦无生上前垂眼作揖:“臣司礼监掌印秦无生拜见郡主。”

眼前的人身材高挑,穿着深紫色蟒袍,羊脂玉雕成的貔貅玉带佩在腰间。因他垂着头,只见黑色的纱冠下墨眉入鬓,皙白的额头犹如无暇美玉。

殷扶雪莞尔:“这大热天的,有劳秦掌印亲自相迎了,请起吧。”

秦无生闻言便直起身,那双阴鸷的眼向来锐利,能够轻而易举的看穿人心。殷扶雪与他眼神交汇的一瞬间,对面的目光犹如地狱修罗般,令她浑身不安。

对视只有这一瞬间,令殷扶雪不寒而栗的眼神也只有这一瞬间,只见他侧过身,温声说:“这些皆是皇上的吩咐,郡主言重了。彼时皇上正在养心殿呢,郡主且先移步吧。”

他说话好像从来都不拖泥带水,殷扶雪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便抬脚往前走。进了隆化门就算入了内宫,再穿过一道玉带桥便是乾安宫。

来到养心殿以后,殷扶雪一通叩拜大礼行过,只听殿上的皇帝宇文肃珣说:“幼时琅琊王曾携你入京朝贺,那时你不过才十二岁而已。如今岁月流转,竟已五年过去了。朕膝下皇子众多,却唯独皇女寥落,太后近年来身体也不大好,你能够进宫陪伴太后,朕很是欣慰。”

殷抚雪闻言垂首恭敬回道:“臣女一家蒙皇上天恩,已是受宠若惊,今能得幸入宫陪侍太后更是万分荣幸,臣女与父亲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也难报皇上与太后隆恩!”

她这一番话说的很是恳切,皇帝颔首笑道:“你虽不曾在宫中待过,但礼数很是周全,可见琅琊王教女有方。”随后他侧首对侍立在一旁的秦无生说:“璇玑郡主舟车劳顿,朕也乏了,你且送郡主去见一见太后吧。”

秦无生闻言垂首应是,皇帝便由内监搀着出了殿。待皇帝走后,秦无生从丹樨上下来,对殷扶雪说:“臣送郡主往太后娘娘宫里去吧。”

殷扶雪颔首,微笑道:“有劳秦掌印了。”

出了养心殿以后便有内监等候在殿外,两人一前一后从汉白玉台阶上走下来。彼时天空有些阴沉,厚厚的乌云压低,有宫人抬驾辇来,白色的薄纱随风扬起,侍女悦意扶着殷扶雪入辇,秦无生跟在一旁。

太后住在永巷南边的慈宁宫,离养心殿有着不短的路程。仪仗一路走着,期间两人没有只言片语。殷扶雪端坐于辇内,百无聊赖间以余光打量跟在辇旁的秦无生。

他是掌印太监、亦为东厂提督,皇宫里最为炙手可热的两个重要位子都归此人所有,一时权倾天下。至于他的名声,饶是殷扶雪远在临州也多有耳闻,坊间对他的风评很差,说他是残害忠良,为祸朝堂的佞臣奸宦,御史言官们对他恨的咬牙切齿,想要将他头颅割下的人比比皆是。可惜这样的奸臣,却最得皇帝信赖倚重。而且最要命的是,在他的手上还牢牢的握有一项大权“代天子批红”。

殷扶雪以手支颐,闲闲的用余光打量秦无生。人们常说太监是挨过一刀的人,所以多有隐疾,在宫里头伺候主子久了,走路时也常躬着背像麻虾一样,而且身上多有一股臭味。可是秦无生却是个例外,他的身姿挺拔,犹如劲松。侧脸的弧线凉薄,身上没有怪味,却有一股沉水香的味道,很好闻。若不是他有着太监身份,殷扶雪很可能会把他认成哪个世家尊养高楼的清贵公子。

良久,她收回余光,正视前方的长街。突然驾辇的右后角一个不稳,差点将殷扶雪跌出来,抬辇的太监们见状纷纷吓得跪下谢罪。

“这是怎么了?”殷扶雪问。

一个小太监跪行出来,在石板路上连连磕头,他怕极了,声音颤抖:“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秦无生居高临下的望着这小太监,漠然道:“惊了郡主的驾的确是死罪,拉下去。”

他话毕,身后就有人上前要拉这小太监下去。小太监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忙奋力的朝殷扶雪磕头求救。她虽为诸侯王女,但却没有一丝金枝玉叶该有的骄矜,近年来虽为父王筹谋了许多阴私的事,手上也绝不算干净。但她毕竟不是那种视奴才的命如草芥般的主子,遂出言为那小太监说话:“秦掌印,惊驾也非他本意,况且我也没什么事,此事便算了吧。”

秦无生闻言脸上没什么神色,转而对殷扶雪作了一揖:“郡主说的是。”顿了顿他回身:“郡主慈悲,为你求情,还不快滚下去?”

小太监闻言如获大赦,忙擦了一把汗,对殷扶雪颤抖的磕头:“奴才谢郡主大恩!”

话毕,殷扶雪从辇上下来,问秦无生:“离太后娘娘的慈宁宫还有多远?”

秦无生回:“不远了,再过一道瑞吉门就是。”

殷扶雪嗯了一声,说:“坐辇坐的腿有些酸麻,既然路不远了,那我就不坐辇了。”

“是。”

撤了驾辇以后殷扶雪与秦无生并行着,为了活泛气氛,她问:“秦掌印在宫里的时日不短了吧?是自幼入宫的吗?”

“回郡主的话,臣十岁入宫,在宫里头侍奉主子已有十二年了。”

殷扶雪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近年来皇帝有意对外姓诸侯王削藩,而父王手中又握有八万临州军,很是令皇帝忌惮。如果再这样下去,早晚都会寻个错处将父王削爵。与其如此,殷扶雪不如先发制人,为父王献策,主动将自己送入皇宫,以安君心。入宫之前殷扶雪就对这个恶名昭彰的权宦有所了解,入宫后她更是藏尽锋芒,要尽力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让这个“九千岁”放下戒心,毕竟皇帝昏庸,这个“九千岁”才是最深不可测的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秦无生惜字如金,每当殷扶雪问起时他的话都很简短,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难以看透。

没有几步路就过了瑞吉门,将殷扶雪送到慈宁宫前秦无生作了一揖:“郡主已到慈宁宫,若无事,臣就先告退了。”

殷扶雪莞尔颔首:“秦掌印辛苦了。”

秦无生道一声不敢以后就转身带人离开了。长长的宫道上,望着秦无生离去的背影,殷扶雪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

“太后娘娘请璇玑郡主觐见——”

闻言,殷扶雪便转身迈进了慈宁宫的大门。

一进前殿,领她进来的宫女就退了出去。紧接着又有宫女从内殿出来,见着殷扶雪便行了一礼道:“郡主,太后娘娘唤您进去。”

殷扶雪道一声是,便随着宫女进了内殿。一进内殿,太后正坐在明窗下的条山榻上,怀里抱了一只雪团儿似得猫儿,身旁有小宫女为她捶腿。

殷扶雪上前恭敬的跪下叩首:“臣女殷扶雪拜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太后闻言笑着让她起身,又命宫女赐了坐。殷扶雪坐下以后太后和蔼的问她:“你父王身体还好么?可怜的孩子,临州离京城有千里呢,虽水路快些,但也难为你劳顿了。”

殷扶雪闻言笑道:“臣女多谢太后娘娘关心,父王年纪大了,身体不如前几年了,偶有病痛,好在家中有哥哥和弟弟照应着,也无事。进宫陪侍太后本就是臣女的福分,臣女感念皇恩还来不及呢。”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既如此,你匆匆入京,想来水土上还有些不适应,”她顿了顿,吩咐身边的大宫女庆秋:“慈宁宫北面儿的昌意殿还空着吧?”

庆秋点头:“回太后,还空着呢,奴婢已差人提前打扫布置出来备着呢。”

太后嗯了一声,对殷扶雪说:“昌意殿离哀家这里近,你日后往来也方便。地方虽不大,但用度却一应俱全。除了你从临州带来的丫鬟以外哀家又从尚仪局给你选了几个伶俐可靠的宫女太监,若日后有什么不足便尽管来回哀家。”

殷扶雪乖顺的应是,一套礼节下来她就退出了慈宁宫。悦意此时正在慈宁宫门外等她,见她出来便上前跟着,另有宫女带着她们往北面的昌意殿去。

昌意殿确实不远,一方红墙围着,因属慈宁宫辖内,所以没有配殿,只有一间主殿和殿后三间宫人住的次间儿。

她们来到昌意殿以后分来的宫人们就已经在庭院里候着了。有两名宫女,两名太监,见着她纷纷上前拜见:“奴才见过璇玑郡主,郡主万安。”

殷扶雪让他们起身,命身边心腹侍女悦意嘱咐了几句自己转身便进了昌意殿。

直到暮夜时分,宫里已下了钥,悦意正伺候殷扶雪退衣。忽然门外有人影闪动,吱呀一声,一名身穿夜行衣的女子入殿。悦意闻声从内殿出来将人带进来,女子见到殷扶雪便拱手行礼:“奴婢细雨拜见郡主!”

殷扶雪从菱花镜前起身,着一袭素衣,墨发尽垂,没有半点装饰,俨然一位清水美人,可眼神里却尽藏波涛。

“你随我入京奔波,本不该说辛苦。但眼下却有一件要紧的事需你替我着手去办。”

她站在细雨面前,细雨抬了首,恭敬道:“奴婢自幼有幸能得王爷与郡主垂青,已是莫大的福分,郡主有命,细雨自当上刀山、下火海,没有一个不字。”

殷扶雪轻轻一声嗯,侧过身子,想了片刻,对细雨说:“我如今入宫行动已然受限,若要完成父王的大业,眼下需要铲除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个秦无生。”顿了顿,她踱了两步回身:“秦无生提督东厂,手中又握有司礼监的批红大权,想要对父王罗织一个罪名不费事。此等心腹大患,不得不除。可惜却不能急于一时,你在外头继续用月萝寒的身份行事,我们静静蛰伏,不管这个人再怎么谨慎,总会有纰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只要一旦拿捏到东厂的消息,就即刻奏报给我,你明白怎么做吧。”

细雨琢磨着殷扶雪说的话,随后便拱手答道:“奴婢明白。”

殷扶雪点了点头:“彼时宫里下钥,你留在这里也不方便,就先回去吧,一切行动都按我递出的消息行事,万不可有差池。”

二更时分,细雨才趁夜出了宫禁,悦意伺候殷扶雪安寝。放下帷帐,她守在床边直至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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