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章节全本资源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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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 3178更新时间: 2021-09-25

  到延真观为亲人礼拜上香,一般两三天,才显诚意。
  
  第三日,从延真观礼拜回来,马车已经过了北城门,到了城中的街巷。
  
  东昌府人杰地灵,物华天宝,自刘汉时已是名闻天下。又有“江北水城”之名,河湖密布,如襟似带,碧波荡漾,是生养人的好地处。民间有谣唱是:“说东昌,道东昌,东昌府那是个好地方。藏龙卧虎的三宝地,八方风流会东昌。”①
  
  因为是江北的水运枢纽,三湖五河的汇流之地,整个祁朝的食吃布建等风俗都在东昌府寻觅能够。
  
  大大小小的饭馆酒楼食铺临街而立,客栈脚店旅馆东西南北全建有,茶馆布庄金店书铺药行比比皆是,更不提那成衣铺子、点心坊、珠宝行和那绸缎庄。
  兰艺坊里是全国各地来的乐师舞女,春香楼之类秦楼楚馆里笼着多少名妓优伶。
  
  多少读书人连夜奋读,挑灯夜战。只为能在这太平盛世中一展才华,有朝一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②又有多少官宦权贵人家通宵笙歌,一心只为享乐纵情,天亮时又“锦衣红夺彩霞明,侵晓春游向野庭。”③
  
  一片苍穹之下,除了同享那清风雨露霜与雪、山水云霓日与月,其他皆是存异。
  
  有人说不公,心中不平,痛骂世道塞人之路。有人自觉看破红尘,超然濯心于浊世,翕翕然架舟隐去。有人心乱之际,去畅享山间明月、江上清风,望而息心后又带着满腔清畅,复入红尘浊世中去,或是为心中抱负大义,或是独为小家日月……
  
  无所去辨是与非,对与错,红尘世事本就混沌艰难,怎忍分清责难。
  
  傅之婉与木槿两个人正坐在马车里说着话,只听见车外一阵喧嚣吵闹,又闻一声由远及近的清越的呵马声,紧接着是贴着马车飞奔而过马蹄声,“哒哒哒——”。连着马车左边的小窗紬帘也被疾风而吹起,扬起来一角,可见车外一景。
  
  一抹云水蓝的衣袍飘飞而过,之后闻见长道两夹的街楼上的鼎沸人声。马车的小窗紬帘这时落下了。
  
  傅之婉好奇街楼上人头攒聚,便伸手轻拨小窗紬帘,往车外望去。
  木槿见傅之婉打帘朝外面望去,遂开口说道:“姑娘,楼上她们都在看东昌王家的世子。”
  
  马车经过的正是陈家桥瓦子临街,两边的街上多是当垆卖酒的酒婆、嚷卖手工织绣的婆子妇人以及卖唱陪酒的风尘女子,还有那捻琴、起舞的乐女。也有在陈家酒楼包间里吃酒用食的良家女子,只是没有婆妇乐女那般大胆肆意,只是用丝帕遮住大半张面容,水眸一个劲地往临街棱窗外瞟着。
  
  “怎么确定是东昌世子?”傅之婉倒是不明为何木槿也未看清方才打马而过的人是谁,怎么却如此笃定。
  
  木槿努努嘴,说道:“整个东昌府敢白日在主街上视若无人,打马疾驰的除了那位世子爷,还能有谁?奴婢听说,那位世子爷当年住在京师时,皇上和昭仁太后疼宠,又是太子伴读,打小养在宫里面,曾打马御街,好不轻狂。这说来,御街打马都曾过,现在东昌府如此,也就见怪不怪了。”
  
  傅之婉这才明白过来,又见临街都是张望瞧东昌世子的娇俏女子,不禁感觉莫名熟悉,微微念道:“这却也像那句‘当时少年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姑娘,你说的是什么?”木槿很是迷惘。骑马她知道,说的是东昌世子嘛。东昌世子已是行了冠礼,勉勉强强也还算是少年吧。可是春衫薄又为何,眼下明明已深秋,哪里是什么春天,衣袍穿的厚了几层。
  
  “是花间词人韦端己的词句,与方才场面有几分像,我随口念念罢了。”说着,傅之婉摇摇头,想自己怎么想起这句词来了。
  
  “你且听过就算了,别说与旁的人听。”傅之婉嘱咐了木槿。
  花间派的诗句,一直以来被正统儒家读书人所批。那些人虽没有温飞卿与韦端己的才情,却多嘲批其空洞艳靡,不甚正派。傅远在家时,也偶尔会说两句,又不允儿女去读花间。
  
  木槿点点头,心里想着,其实…姑娘,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这东昌世子亏得长了一副好皮囊,却品行不端。听闻天天游手好闲,流连酒肆艺坊,听曲饮酒,挥金如土,那兰艺坊的歌女舞姬全受过他的赏银。”木槿将从府中婆子小厮那里听来的一些流言闲语,说与傅之婉听。
  
  “还有一些别的话,外面传得更甚。说原本东昌世子应该去年就与成婚的,结亲的是当年在京师定下的是什么侯府小姐。只是……那东昌世子的所作所为,都已传到了京师去。侯府小姐不堪忍受这样的夫君,待嫁的时候跟着情郎私奔了。”
  
  “私奔了?”傅之婉凤眸圆睁,万万没有预想到。
  心内感叹道:好勇敢的侯府小姐。
  
  木槿点头不住,继续说道:“嗯,听说情郎还是侯府里的一个寄篱下的清贫书生。”
  
  “如果彼此真心喜欢,在侯门小姐心里,清贫书生也胜过王族子孙。”傅之婉与木槿说道。
  
  木槿应声以表赞同,“姑娘您说的对。”
  
  “不过,东昌世子怕也是会成为整个东昌府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吧。”傅之婉不知为何,听了东昌世子的婚事之后,联想起自己被堂邑伯府家悔婚的事情,遂说道。
  
  木槿马上听出了姑娘话中,所含的心绪。“姑娘,东昌世子是自己行举不端,那侯门小姐才逃婚。而且也没有影响东昌世子的姻亲。东昌王府转眼又与淮阳总督的嫡女结了亲,明年仲春就成亲了。”
  
  傅之婉略颔首,说道:“也对,以东昌王府在本朝的地位,不愁世子的姻亲。”
  木槿也接着应道是。
  
  再说,这男子娶亲本就比女子嫁人容易,即使德品有亏,行举不端,只要日子过去,或是革面改心,依然可以重论姻亲,并不受什么影响。
  
  “算了,我们也别闲谈别人的家事了,与我们有什么干系。”傅之婉不想多言了,本也不是相关之事,耳听而过便够了,便另问木槿道。“我记得说是京师的曹家从食,今夏时候在咱们这儿开了店面,是不是就在这周围?”
  
  木槿听了傅之婉的话,用手拨动身侧的小窗紬帘,向着车外瞧了瞧说:“可不是,过了陈家桥,前面就是了。”
  
  “让车绕到店铺后面那条路回府吧,正好咱们戴了帷帽下车,去买些香糖果子、酥蜜食带回去吧。”傅之婉稍思琢了一番,而后对木槿说道。
  
  平时在家中,厨房的婆子们做得点心果子通|共就两三样,日久懒得学新换样,早就吃腻了。外面铺子的点心果子全靠厨房采买的婆子丫鬟出去买,又多费银钱又要好言歹说,银钱倒也好说。可是好言歹说、管看脸色的事情,傅之婉不愿让木槿与黄香两个人多做。
  
  木槿听了心里欢喜,哪里有说不好的道理,连忙打了毡帘,露出一缝,与驾车的小厮交待。
  
  傅之婉笑道:“这曹家的铺子听说入夏就开了张,之前与京师的采芬姐姐通书信,她说曹家铺子的沙糖冰雪冷丸子与沙糖绿豆甘是京师人家消暑的佳品。听她信中描述,实在是想尝尝,究竟是何滋味。只是咱们出府不便,又没使人买回。如今已经秋末,是在可惜,只等看看明夏可有口福。”
  
  木槿听了也笑说:“明夏姑娘肯定能吃到,有姑娘吃到的,奴婢肯定也能有福吃到。”
  
  两人正说着话间,马车已经过了陈家桥,一拐弯,绕到曹家从食的店铺后面停住。
  傅之婉与木槿带了帷帽,这才下了马车,与小厮说很快就出来,自后街门进了店楼内。
  
  曹家从食店分前后两排,南北天井中院中并着东西并排着的两边走廊,两边走廊上面顺排放着桌椅。中间天井院中分着两方池水,池上因如今是季秋末际,一角铺着残荷。若是盛夏,月明星朗,莲香盈身,在两边走廊中乘凉边吃边笑谈,是一桩美事了。
  
  点了香糖果子、酥蜜食后,傅之婉与木槿坐在一边走廊的桌椅上等着新做好的果子。因今日过冬,从食新上了蜜渍豆腐,两个人都想尝尝,便决定在店里尝尝看。
  
  因是入了冬,曹家从食店里远不如夏日里那般热闹,大多只是来买新做的果子蜜食,坐下等候。也有坐下喝碗热奶|子或是吃碗蜜渍豆腐的人,只是不多。
  
  等候着的时候,有小货郎端着货盘,上前来随卖些把玩的小玩意。
  
  “小姐,您可看有什么喜欢的?”小货郎小心地询问着。
  傅之婉听了,往他手上端捧着的摆货木盘看去,竟然是折扇。深秋时候卖折扇,要不就是书画铺的掌柜诓他了,要不就是春夏存的折扇多了,没能卖完,也是艰难。于是,伸手往那货盘取扇来看。
  
  “你这小货郎,深秋里了,你卖折扇,那春夏你卖什么,卖暖手的汤婆子吗?”木槿笑着打趣小货郎。
  
  一边的小货郎怕木槿所言,断了傅之婉欲买扇的心意,着急地抢话道:“这位姐姐,说得也不是没有可能。林子大了还什么鸟雀都有呢,那秋冬也应会有怕热的,春夏也会有怕冷的人。深秋我卖折扇,又怎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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