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好[ABO]大结局

    这样的状态并没有维持太久，阮心不至于把善意和尊重当成另眼相看，不过还是机械地下了车，换鞋，再续水，然后被一通电话拉回了现实。

    医院来的，程仲秋亲自拨通，语气严肃，说就在刚才医院送来位病患，情况紧急，亟需心外科全体医师到场，并且联系了他院，准备在术前检查时开场专家会诊，手术时需要阮心到场。

    阮心问了句，70岁高龄的患者，主动脉夹层，A型。

    这一疾病对第一医院的心外医生说陌生也不陌生，阮心曾在类似病例手术时给程仲秋当过副手，还算有些经验。

    于是阮心毫不犹豫地应了声，一边听程仲秋简短地描述情况，一边开始准备行李。

    程仲秋话语简短，还没说几句，最后关照了声路上小心，便被人叫走了。

    阮心带的东西很少，收拾好了才想起来还没和秦越打招呼，提着行李出门一看，秦越正推着箱子从卧室里出来。

    两人对视片刻，秦越先开口：“你现在要回去？”

    “嗯。”阮心顿了顿，“你也是？”

    “刚刚公司来了电话，有些急事，要回去一趟。”秦越问，“一起吗？”

    “好。”

    他们本来计划玩五天，五天是预计的最长时限，但被打乱计划是两人工作的常态，突然要终止旅行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

    回程没来得及叫司机，是秦越开的车，阮心坐在副驾驶，想对秦越说些什么，不过酝酿不好，便拿着手机看群里发的病人病历。

    主动脉夹层发病的原因多样，上次那一例是高血压引起的动脉粥样硬化所导致的，这一次也是。幸运的是，病人本身的情况挺好，主要脏器伴随左心室肥大、肝硬化等等问题，都不是很严重，初步检验的血常规和尿常规都还在健康范围内。

    只是年龄渐长，疾病多发而已。

    这种情况尚在阮心的心理预计范围内，几分钟后群里视频会议一开，他便进入了状态。

    程仲秋在投影前仔细说明情况，提及家属和本人期望，明确一定要立马做，随后给出两种手术方案，方案细则变化少，人手变动多，而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险极大的手术，众人基本经验不足，因此最后还是安排程仲秋和阮心的原班人马来做，其他几位都进手术室学习。

    安排好之后，团队里一位比较豁达的教授给各位打气，说病人是退伍军官，对痛觉的承受能力强，来时疼得流汗，还能自己做主做开胸，注射完降压药后，现在在病房里放大嗓门儿教训孙子，还好，看样子很乐观，只是让劝他心平气和的医生给吓得不行。

    这话让大家紧张的神经松了松，阮心关闭了视频，沉沉吐出一口气。

    “有手术？”

    阮心不期然听到秦越说话，点点头，他脑袋有些放空，语气很缓地告诉秦越是位年纪稍长但相对健康的患者，老师来动刀，手术不太难，但风险有点大。

    隔行如隔山，阮心怕秦越不懂，并没有说太多，想了想，礼貌地重复前一天的操作。

    他反问秦越：“你那里事情严重吗？”

    秦越轻轻打了下方向盘，似乎想了几秒，“还可以，律师所没有回复陈委员的谈判，他的助理找到公司里来了。”

    阮心愣了愣，有一会儿没有明白秦越的意思。

    等上了飞机，他才想通——陈崇陈委员是来拉赞助的。

    东亚集团大选十年一次，大选资金对陈氏并不是问题，因此所谓赞助无关乎金钱，只能是和公司与律所的业务相关，大约是请秦越站阵营。

    所以秦越快下飞机时又和阮心说：“他应该也会找你和程教授。”

    阮心若有所思地表示知道了，心里觉得对方不会找到自己头上。

    程仲秋善于处理一切阮心不擅长的东西来让阮心心无旁骛地做研究，而阮心也只会做研究，不会用漂亮的词汇去描绘和赞颂AO平权的美好蓝图，对要以AO平权为筹码参选的陈委员来说，应该没什么用处。

    秦越说完，表情一贯淡然，阮心便没再专注这件事。

    他们其后的行程全都通过秦越秘书之手安排好了，一出通道，秦越带着阮心上了就近处的车，让司机先去第一医院。

    作为丈夫，秦越做事的确滴水不漏且贴心，阮心应该道谢，可时间紧张无暇分心，他趁空读了患者的检查报告，又接了一个电话，一下车便飞奔进了医院大门。

    早就站在主楼门口的护士接上他，边跑边汇报最新情况，和阮心一起上了七楼手术室。

    下午四点半，阮心换好衣服进去的时候，麻醉还没注射，他稍微拉下口罩去核对病人信息。

    老人家躺在青绿色手术车上，没戴太多管子，面色泛红状态不错，似乎心情很是轻松，阮心便什么都没说，挨个将信息报过去，让对方示意正确与否。

    一般来说，都不会出错的。

    阮心顺利报完所有，听见最后一个沙哑的“嗯”变成了扬声调的“唉”。

    他收了病历本，见对方睁大了眼睛盯着他，便弯腰凑近对方，稍微提高了音量，问：“您说，怎么了？”

    “你是…”老人家皱眉，又目不转睛地看了会儿，语气确定，“你是阮医生吧？”

    阮心“嗯”了一声，便听对方笑了笑，“那我放心了。”

    不知道对方的“放心”从何而来，阮心只能和他承诺：“相信医生。”

    说这话时，他语气笃定，毫不怀疑，有他平时说话的影子，又有对自己医术能力的自信，两者相加，十分能安慰病患。

    或许每次这会儿，也是他和别人相处的最和谐的时刻。

    麻醉师很快带着器具来了，再次核对注射麻醉剂。程仲秋将阮心叫了进去，一起确定最后的方案。

    宁宜市主动脉夹层A型，瓣膜闭关不全的病例相对不多，开胸做的升主动脉置换术因为适用于几种心外手术，动刀次数还算可以，因此第一步进行得很成功。

    第一步顺利，到后面就有条不紊了，阮心帮着搭好人工支架，听人报着血压，帮老师完成了最后的缝合。

    期间有一会儿血压骤减，不过有惊无险，最后手术顺利完成。

    程仲秋大家都彻底松了一口气，阮心从偏门出了手术室，抬头看钟，过去了将近七个小时。

    已经算很快，完成度又高的一次手术了。他摘下手术帽，脱了衣服，去值班室洗了个澡，擦头发时惊觉一整天都没有进食，胃部有些灼烧似的疼。

    好在还在忍受范围以内。

    这场手术是暂时救场，还不算正式上班，阮心换好日常穿的衣服准备去食堂，在走廊看见了老师。

    程仲秋站在走廊尽头，玻璃窗开了一条缝，有凉风吹进来。

    阮心上前，站在程仲秋身旁，看了一眼老师的神情，觉得对方心情不太好。

    程仲秋不需要他琢磨，有问题总会直接说，这次转头见是他，叹了口气道：“辛苦了。”

    阮心回以他时常挂在嘴边的，“没事。”

    程仲秋还是用复杂的眼神看他，“让你的旅行泡汤了。”

    说不惊讶于老师在想这个问题是假的，阮心自己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听到这句话才想起来好像自己太专注，下车时忘了和秦越道谢。

    “老师，病人重要。”阮心将思维从秦越身上收回来，这么回答。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笃定的理性，程仲秋这么多年也只在阮心身上见过，他干脆地叹了口气，摆摆手赶对方回家休息。

    “我这儿这么多人，不缺你这一个，回去回去。”——阮心提议的销假上班也顺便被他一口驳回了。

    阮心只好作罢，拉高衣领下了楼，转头往食堂楼看。

    他们说话时耽搁了一会儿，就这么一小会儿，食堂就关门了，而外面仍在营业的餐馆，售卖的食物不合阮心的胃口，阮心想了想，打了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