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影浮动全本资源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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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 5263更新时间: 2020-03-19

他将殷扶雪上下一打量,语气戏谑:“孤瞧着郡主的腿伤是大好了呀。”

殷扶雪听得出他话中的玩味之意,遂福身行礼:“谢太子关怀,臣女已然大好了。”

他唔了一声,“从宫外回来么?郡主兴致不错呀。”

殷扶雪皱眉,不明白这宇文元宸没来由的发问是什么意思,正抬首,对上了他的目光,一双深邃的眸子正凝视着她,其中是不可言说的意味,就连宇文元宸自己也不明白。

只是偶然间去了一趟养心殿,听小太监报奏父皇,说璇玑郡主同秦无生出宫冶游了。自己用过晚膳后一颗心悬悬落落,就溜达到了隆昌门。

只听他笑了一声,摆了摆手:“行了,郡主且回吧,孤还有事,就不多聊了。”

他话音一落,殷扶雪按下奇怪的心情,对宇文元宸行了礼就离开了。徒留秦无生在原地,宇文元宸折过身,也没跟他寒暄,只看了一眼就抬脚走了。

他身边的何康成惴惴不安的凑过来,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也是一头雾水:“干爹,这太子今儿说的话可真是令人莫名其妙。”

秦无生懒得思索,今日的事已够他疲乱的了,兀自上了马车,丢下一句话:“回司礼监。”何康成不敢耽误,连忙跟在车旁走着。

再说另一边的殷扶雪,自她回到昌意殿以后也是心神烦躁,悦意端来的晚膳都没有多用,便自顾自的卸了妆面,换了寝衣躺下了。

待到竖日一早,她过慈宁宫请完安回来,在宫道上又碰见秦无生。彼时他正从翊坤宫出来,记得昨日他也是从这里出来。想来一个太监,时常出入后妃宫苑是什么道理?经昨日一同出游,按理说他们之间该有几分熟识才对,彼时不仅没有,一见着他倒还不自在起来。

他穿着一身宝蓝色的交领曳撒,戴着赤金乌纱冠。腰间的鸾带明晃晃的,两臂上的行蟒一如他素日里的迫人气场。

殷扶雪尽力让自己显得自然些,仿佛昨天夜里的故意戏弄根本不存在,亦不记得他那抹轻佻的笑,秦无生也从容的给她行礼作揖,神色安然,眉眼坦荡自若。

一番礼数过后,没有寒暄,照旧擦身而过。他走后,淡淡的沉水香味才消散,殷扶雪折身凝视他的背影,心中喃喃,这个人真是让人猜不透。

再回到昌意殿,她决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明白了皇宫这个地方就是个是非之地,她先是和嫔妃斡旋,又被公主发难,而且这宫里的风水也不好,凡是在这里头待久人们都带着一股子疯劲。如果想要明哲保身,那就最好不在人家眼睛跟前晃悠!

青天白日的,细雨不方便潜伏入宫,还好有几只从临州带来的鸽子,平日训练有素,专门豢养着用来供她宫里内外传递消息。

进宫已然有几天了,宫外细雨也按照她的指示行事,虽还未见成效,不过她心中有数,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命悦意布好笔墨,她写了张纸条,卷在竹管里交给悦意。悦意将竹管绑在鸽子腿上从窗口放了出去,这些鸽子很有灵气,一日飞行七八百里不成问题,很快就能将她的消息带到。殷扶雪在殿外的廊子上坐着,旁边的小炉煨着茶水。

“郡主,奴婢方才也看了细雨的来信,说前儿王爷上折子请兵饷又被驳了回来。近年来咱们的处境可是愈发难了,临州兵马众多,单靠着地方供奉难以给养,可每次请饷十次里有七八次会被驳回来,皇上未免也太刻薄了些。”

悦意说的殷扶雪自然清楚,皇帝忌惮父王手里的兵权,大晟藏兵几十万,有大半都在临州屯着,只因那里靠海,总要提防倭寇扰乱。

皇帝一边防着,又一边刁难,真是想马儿使力却又不给草料。她约摸也能猜出个几分,如今秦无生总揽批红,父王的折子被驳回,想必其中也有他出的几分力。如果饷银迟迟不发,那父王为了筹措,只能多在地方征收,这样一来赋税高了,地方监视的官员自然会上报弹劾父王,再有东厂随便加诸个什么敛财的罪名,想来皇帝就会迁怒父王。

秦无生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那么这个账算是记下了。

她方才给细雨发出的消息里已经写明了,听闻近来京城里出了桩借尸还魂的案子,细雨已将原委说明白,是一伙江湖人借着借尸还魂这个由头夜半入户,打家劫舍,杀人抢钱。

殷扶雪正愁着没机会生乱呢,这不,机会来了。她命细雨也混入此案,将事情闹大,越大越好。最好到朝中那几位重臣家里也走一遭,还有现任锦衣卫指挥使赵平昭府里也别放过。

历朝历代,东厂和锦衣卫这两个衙门表面上都是皇帝爪牙,实际上却分庭抗礼已久,借尸还魂不过是个说辞,为的是让锦衣卫在皇帝面前弹劾秦无生,虽不能立时就将秦无生打压,但也能恶心他一遭,算是为了兵饷的事报仇。

再有一桩,她要渐渐着手接近秦无生了,毕竟她入宫为质为的就是这个阎罗王。她手里有两条路,一条拉拢,一条拔除。秦无生混迹官场已久,在前朝后宫都是手眼通天不可撼动,根据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殷扶雪觉得要想将他即刻拔除委实艰难。但是如果硬碰硬不行,那就来软的吧。

她从廊下走到庭院里抻了抻筋骨,这几天为了躲避锋芒一直闭门不出,既然心中已有了对策,再不露头也难行事。她唤了悦意过来,说要出去溜达溜达。

彼时已过了清明,在连绵几日的阴雨中,上林苑的玉兰也开花了。她来到慈宁宫时,正巧贵妃与几位妃嫔也在,说是趁着雨过天晴,想要办个小宴,请几位亲王家的女眷,大臣家的诰命入宫赏花。

太后慈眉善目,笑着问:“扶雪在多临州,想来也不怎么参与过宫里女眷们的往来,如今既在宫里住着,就一道看看,也好打发时间。”

贵妃也莞尔附和:“是了,是了,前儿臣妾的娘家嫂子进宫,说是宫外头的宾来楼里新挂了个唱老生的牌子,手里擅长几出好戏,臣妾料想着太后娘娘喜欢听戏,不如就将那班子请进宫来,趁着小宴演上几遭。一来呢,为的是令太后娘娘开怀,二来呢也让璇玑郡主一道瞧瞧,消遣消遣时光。太后娘娘意下如何呢?”

贵妃聪明,也很会说话。她或许知道太后膝下寂寞,虽有长公主陪伴,但到底冷清,如今见太后对殷扶雪多有照拂,另一头皇帝也有了旨意,说是璇玑郡主入宫陪侍太后,需加礼待,她这个后宫里位份最高的贵妃总也要多奉承奉承不是?

太后问殷扶雪的意思,殷扶雪哪里敢不应承,忙行礼谢恩,太后见她乖顺,心中喜爱,当即就允诺了此事。

宫人从廊下进殿,再由外殿宫女将托盘接过,一路入内殿将茶盏奉给太后及在座诸人。殷扶雪接过描黄彩凤的茶盏,茶温适中,隐有朦胧茶香扑面,沁人心脾。

王婕妤素日以来对茶道颇有留意,只要有茶到她的面前,即刻就能尝出是何品种:“太后娘娘,这是方山露芽吧?嫔妾尝着只觉茶香淳厚,正是难得的极品呢。”

太后颔首,微靠着一旁的紫檀小几对一旁的殷扶雪说:“正是方山露芽,本来应是福州进贡的,只不过今年贡茶稀少,且都入不得口。好不容易才得了这几斤,还是你父王差人献给皇帝的。皇帝转脸儿就送了哀家,哀家年岁大了,这些珍奇罕物白放着糟践,还不如给你们小辈尝尝。”

殷扶雪闻言起身谢恩,“臣女谢太后恩典。”

“起来吧。你父王办事得力,在临州也颇有功绩,皇帝也是想着你入宫也有一个多月了,再过阵子就是万寿节了,可以召你父王入宫,你们父女两个也好见一面了。”

是了,万寿节将近,一想到父王能够入宫,殷扶雪的心中就欢喜起来。自己在宫里磋磨着过日子也是为了能保父王在朝中安稳,但父女分离,有时也难免伤感。可伤感归伤感,欢喜归欢喜,在主子面前却不能表露出一星半点。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的本领她也算锻炼的炉火纯青。

午后的时候,内务府从尚仪局送来了一批刚教养成的宫女太监,正分送给各宫主子。来到慈宁宫时,太后却回绝了,说慈宁宫人手充裕,不必年年都送人进来。却看了一眼殷扶雪,又改了主意:“倒是扶雪教养在宫里,身边短了人伺候也不妥,”旋即便指了一下一旁侍立的内务府总管:“去,让璇玑郡主挑拣出几个伶俐的用着吧。”

内务府总管闻言连忙应是,说着就退出内殿。殷扶雪来的时候也不短了,再过一会儿太后就要例行的去佛堂念经,诸位妃嫔纷纷跪安,她也瞧着眼色退了出来,回到了昌意殿。

刚一回去,内务府总管就在殿前候着她,“哟,奴才常喜给璇玑郡主请安!”

“郡主,太后娘娘发话了,让奴才领着这些太监宫女过来好叫您看着挑拣,寻摸几个得力的人用着。”

眼下昌意殿的人手的确是少,除了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细雨以外,余下的就只有她初入宫时分过来的一个太监并一个宫女。不过因这里是慈宁宫附殿,一应人手都有慈宁宫照应,所以也不需要太多人,人多眼杂,也不适宜。

“不必了,回头我自会去回太后娘娘,昌意殿不大,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常喜闻言连忙笑着回应:“郡主好歹挑几个,太后娘娘体恤您爱重您,您也不好拂了太后娘娘的面子不是?您放心,奴才带来的人都是乖顺的,断不会有一点儿错漏的,您就放心吧!”

殷扶雪听他这么说话,想想也是,太后说的虽然都是场面话,但到底不好轻易推辞。不过几个奴才罢了,若是担心有监视她的人,索性都遣到外殿伺候,便有什么也不怕落了他们的眼。

“既这么,那就挑几个吧。”

常喜见状连忙侧开身子,把人都排成一排。殷扶雪走过来随意打量了几眼,看中一名宫女。她长着一张清水脸,仿佛年纪还小,模样怯生生的。真是可怜,年纪这么小就离了爹娘入宫给人当奴才,若不是家里困苦,谁舍得呢!

“就她吧!”

出于同情,她想都没想就点了面前这个小姑娘。她也不担心,这么小的女孩,料想也没什么胆子到她身边当细作。

殷扶雪进殿以后,常喜后来又一同挑拣了几个人,和那小女孩一起都进了昌意殿当差。

临走前,在慈宁宫外的天街拐角,常喜还拉着那个小女孩不断的叮嘱:“我的小姑奶奶哟,你可得仔细着当差!你知道那是什么人么?璇玑郡主!正儿八经诸侯王的女儿,可金贵着呢!若不是你舅舅在我这使钱,让你进慈宁宫,我才不敢送你这么丁点的小人儿到大主子跟前儿去呢!赶紧着回去吧,郡主还等着你伺候呢!”

小女孩生的玉雪可爱,说起话来也很动听:“霜儿多谢公公教诲,日后若得主子信赖,定忘不了公公的!”

常喜听人拍马屁很受用,拍了拍她的脑袋:“快,回去吧,记着,千万别在主子跟前儿出差池,仔细脑袋!”

小姑娘跑的很快,只听她头也不回的喊:“知道了!公公放心吧!”

悦意从殿外回来,在廊下望了一眼天空,进来对殷扶雪说:“郡主,奴婢瞧着今儿是个好天气呢,午后凉爽舒适,竟一点儿暑气都没有!”

“再过几日就是谷雨了,又没入夏,哪里来的暑气!悦意,我看你是日子过昏了头吧。”

说完,她也顺着窗外看了看天气,微风不燥,阳光正好,确实不该闷在屋子里头。听说司礼监值房离慈宁宫不远,在崇华门的东边儿,她往那儿溜达溜达,看看能不能在这时候遇见秦无生。

说干就干,主仆俩当即就出了昌意殿,迈出慈宁宫门,直愣愣的就往崇华门去。可惜的是,她们在宫道上并未碰到秦无生。走在路上,殷扶雪忽然想明白了,就算碰到了,乍见之下也不知该说什么,更何况她的动机未免太突兀了!

想起那天出宫,那样的机会,那样的场景,回想起他的脸,颇有些尴尬。毕竟是个姑娘家,怎么就一门心思要跟一个太监巧遇呢!殷扶雪越想越不对味,即便要跟秦无生凑近乎,也要事出有因才对。她捋了捋自己的身份,明面上她是郡主,但却只是这紫禁城的客人。他是权宦,是大太监,若要拉拢那样的人,一是要手握权柄,二便是要有恩遇。她于他无权无恩,可怎么行事呢!

“罢了,回去吧!没意思!”

她灰心丧气的掉头往回走,悦意有些不明所以:“郡主,怎么了?”

她没答话,只捏着腰间的穗带,恍惚之间好像听到哪里传来了戏子们咿咿呀呀的声音。

“是哪儿的声音?”

悦意四处看了看,张望了一下回过头来回答她:“郡主,好像是畅音阁那里传来的声音,想来是宫中近来有宴,在排戏吧!”

戏?她想起晌午时在慈宁宫贵妃提起过要请宫外戏班子进宫讨太后欢心。

“走,咱们回去!”

猛然间,殷扶雪的心中生出了一计!她赶忙拉着悦意回到昌意殿。

在内殿长案上展开信纸,又命悦意研墨。她拿起笔急匆匆落下了几个字,又将信纸卷起塞进小木筒交给悦意:“去,找鸽子来,把这封信带给父王。”

悦意不敢耽搁,连忙走到窗边,以口为哨,不一会儿窗边就落下了一只雪白的小鸽子。悦意将小木筒绑在鸽子的腿上,将鸽子往窗外一送,见它飞远以后才小心的关上窗户走到殷扶雪身边问:“郡主这是做什么?”

“今天我听贵妃说过两天要请太后赏戏,你还记得宿雾么?她会唱戏呢!”

悦意一听宿雾的名字就来了精神,笑着点头:“奴婢记得!从前在禁苑时,郡主和咱们一块儿长大!和咱们交好的有细雨,宿雾,隐露。细雨跟奴婢功夫好,但都不及郡主!隐露呢,是唐门之后,很懂下毒,也擅医理。唯独宿雾,她是最不像细作而又最像细作的一个人!王爷似乎很看重她,不仅请人教她武功,还教她跳舞唱戏,歌乐更是精通无比,奴婢以前常打趣她,说她活像个曲楼杂苑儿的!”

悦意说着说着才渐渐明白了殷扶雪的用心,忙赞道:“郡主聪慧!您是想让宿雾进宫来!”

殷扶雪点了点头:“我想趁这次小宴,让父王安排宿雾进宫,刺杀太后。”

悦意听了并没有惊讶,她一向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一个有才干的人。可惜她是女子,只能在暗处运筹帷幄,若是男儿身,倒也是一副治世之才。

“只是,刺杀太后非同小可,锦衣卫不说,可还有羽林卫呢!青天白日,众目睽睽,总要想个说辞才是!”悦意有些担心。

“你是信不过宿雾的武功?”殷扶雪问她。

悦意摇了摇头:“奴婢跟郡主从小和她们一块儿长大,如何信不过?只是担心罢了!”

殷扶雪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父王会替宿雾想好退路的。你忘了,月萝寒这个名号可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宿雾这些年来的根骨比我可差不到哪去,我养尊处优惯了,她却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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