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一笔戏千折(蓝曦臣bg)全文完结阅读

　　春日宴，
　　
　　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
　　
　　“……岁岁常相见。”
　　
　　——
　　
　　“元岁安康，陪我去澄水街看挑灯酾酒吧。”
　　
　　仙纪玄正268年除夕
　　
　　“阿璘，你一个人在这里看什么？怎么不进去跟师姐们一起分年红？”
　　
　　聂清璘坐在假山后的秋千上，蓝曦臣走近的时候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动着秋千的绳索，眼里只望着彩衣镇方向不断升上夜空的绚目烟色，红光照着她半边脸，除了惘然若失再也瞧不出什么悲伤的神色来。
　　
　　“涣叔叔，我只是在看山下的烟花，听说今年清河澄水街还有挑灯会，可惜我不能让小叔陪我一起去了，之前每年不论多忙，这一天他都会陪我一起吃年夜饭的。”
　　
　　聂清璘歪过头，见来人是蓝曦臣，便又将目光朝向空中各色烟火。
　　
　　“阿璘虽每年来云深听学，可这也是你第一次没在清河过年吧，你小叔今年是真的公务繁多，无暇顾及你，不过等到上元过后我就把你送回不净世，你也不必太思切。”
　　
　　蓝曦臣心下只寻思着，果然云深不知处的年夜饭还是不对从小喜食辣咸的清河姑娘的胃口，她每年过完元岁回来，脸都会圆一圈，鼓鼓糯糯的甚是可爱。
　　
　　“没有想家，每年在云深的时日都快比在家多了，早早适应了也好，等我学成归里，卸了小叔身上的担子，想让他和姬姐姐怎么陪我过年…都成。”
　　
　　蓝曦臣不知是不是云深的寂静和山下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的原因，他竟觉得聂清璘这句“学成归里”如此刺耳。
　　
　　……他不过是她的长辈，究竟在不满什么呢，又有何资格不满……
　　
　　“你父亲若知你小小年纪便如此自立茕孑，怕也是既欣慰又酸楚……可以跟我说说，你在清河……是怎么过年的么？”
　　
　　蓝曦臣不免好奇，在他眼前向来乖顺循规蹈矩的小姑娘，离开他的时候是怎样与亲人相处的。
　　
　　“小叔…先是去祭刀堂打灯酒，跟家臣们寒暄完之后，就很快找借口散场，下属们知道他的脾性，也没有多多纠缠，识趣退场他们自己也乐得自在，姬姐姐包饺子，我负责捻蒜和塞铜币，余下的面粉全都便宜给开门的小叔了，当头白面，他总是心疼刚换的衣服…哈哈……”
　　
　　这是蓝曦臣第一次见到如此笑得如此真心的聂清璘，好像这一切才是她本该有的生机与活力，云深每每长达四个月的听学，果然对小孩子家来说还是太过无趣。
　　
　　“还有姬姐姐，她每年都会给我缝制一身新衣裙，还给我表演她早些年在云梦学到的指上烟火、霁夜升空，那些烟火跟她人一样，可漂亮了!”
　　
　　“小叔虽是清河人，但并不爱吃辛辣，有一年我在他那盘饺子醋里放了辣椒粉，他直接呛翻了自己的凳子，又拿刚端上来的热酒解辣，结果脸更红了……特别是之后去放天灯的时候，本来每年都会许愿让我早日成才担当大任……但是我还一直嘲笑他的脸在灯下像一只煮熟了的蟹子……他为了报复我，扬言要把我早早嫁一个凶悍人家，让夫君管我管得死死的…啧…真是记仇。”
　　
　　聂明玦不过殒身几年，聂怀桑却已然出乎意料地有了一个长辈差不多该有的样子。
　　
　　“我竟不知……怀桑还有如此有趣的一面，那……阿璘一般会在天灯上许什么心愿呢。”
　　
　　蓝曦臣加深了脸上温和的笑意，山下升来的烟火照亮他硬朗俊美的轮廓，聂清璘只觉心脏莫名漏掉一拍，又很快装作无谓转开视线。
　　
　　“嗯……两位叔叔，姬姐姐，还有阿璘，元岁安康!新一年也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爹爹娘亲也要在天上好好的!”
　　
　　在聂清璘眼里至亲之人自记事起便不过四位，母亲在温家放黑隼毁不净世的时候便已自裁离世，彼时她不过尚在襁褓，无谓什么痛苦不舍，实在做不出切身体会的感受。
　　
　　父亲也只陪伴她到了六岁，在那之前还一直要把她捡回来的姬莘给扔出去，他殒身之后，她又在云深认识了蓝曦臣，自己的小叔反而没多少闲散功夫陪她胡闹，蓝曦臣就成了她最敬佩依赖的人，可姬莘告诉她，以后涣叔叔也会娶妻生子的，到时候也会没有闲暇再管她……
　　
　　“那阿璘是觉得……涣叔叔也是你的亲人咯？”
　　
　　聂清璘眸里闪过星子，晶晶亮地，满天的欢喜都不及这一眼的明媚。
　　
　　“当然!涣叔叔当然是阿璘最亲的人!元岁新始，阿璘也希望涣叔叔早日找个温柔的婶婶，生个如阿松弟弟一般可爱的孩子，陪阿璘和如松一起长大!”
　　
　　如果涣叔叔和小叔都能生个弟弟或者妹妹陪她一起玩，那也是很好，至少她不用再孤独地长大。
　　
　　“……阿璘很想涣叔叔早日成亲么？”
　　
　　蓝曦臣想，到底是自己没有陪伴够阿璘，她才会这么急于要个玩伴，应该让她与家中适龄的小辈们多接触才是，只是成亲……的的确确是为难了如今的他。
　　
　　他不知道他在等待什么。
　　
　　他只是觉得心口处的缺漏越来越被放大，像是被提炼精纯的绿矾腐蚀过一样地麻痒。
　　
　　蓝曦臣，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不对么？含光君应该就是话本子里说的断袖吧？我好几次都看见他在藏书室里画一个男人……蓝老先生能指望的恐怕就只有叔叔了吧!”
　　
　　诚实可贵，但有的时候还是不要诚实过头了。
　　
　　“……”
　　
　　蓝曦臣一时不知该哭该笑。
　　
　　“叔叔这么为难的神情……该不会你要娶的婶婶也是男人吧!”
　　
　　“……我不是断……”
　　
　　“咳，兄长，叔父让你带清璘去闻室守岁。”
　　
　　不知何时已经站定的蓝忘机打破了面前身高相差悬殊的二人间微妙的气氛。
　　
　　“忘机，一道去吧。”
　　
　　聂清璘略微心虚地将衣袍上绒毛领子抬高了些，掩耳盗铃只希望含光君看不见自己。
　　
　　蓝忘机面无表情拦住了聂清璘试图不动声色跑路的步伐。
　　
　　“这是你与思追景仪的压祟钱，明日元岁我下山夜猎，代我转交他们。”
　　
　　“不不不……含光君……他们俩的我可以代为转交，但是今年涣叔叔和蓝老先生已经给过我了!”
　　
　　“拿着吧，虽无兄长的厚重，但到底是我为人师表对你们三个的心意。”
　　
　　蓝忘机想起前两日在寒室看见那突兀的一叠厚重的红，比一旁的几个红纸包有分量了不少，还伴着一把只有姑娘家才会喜欢的梨木兰雕的镂空半月梳，妥帖无比地放在一个用沉水香熏过的木椟里，心下已然明了，竟也不知原来云深不知处最护短偏心的人原来是一向看似一碗水端平的兄长。
　　
　　“那……敬祝含光君元岁安康，早日得偿所愿!”
　　
　　“……也望你早日成器，不辜负聂宗主和兄长对你的期望。”
　　
　　蓝忘机渐渐缓住脚步，看着漫天姹紫，只觉自己是这尘嚣中最后一曲孤独的离音。
　　
　　魏婴，这已经是第七年了。
　　
　　你种过的思追和你看护过的清璘也已经长大了。
　　
　　兔子也生了许多小兔子……
　　
　　他看着面前的蓝曦臣牵过聂清璘，背过身后夜空中的火树银花，光影在夜幕中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好像一生那么短。
　　
　　“魏婴，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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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纪玄正278年除夕
　　
　　“叔祖，叔父，叔公，阿敐敬祝长辈们元岁安康。”
　　
　　“哎哟……我的小阿敐……让叔公抱抱……看看长了一岁……有没有变重啊……”
　　
　　魏无羡一把抱住面前的糯米团子，亲昵地扛上肩膀，蓝启仁顺平呼吸努力无视，蓝忘机则一如既往地黑脸。
　　
　　“才没有!今日那个姐姐也抱过阿敐了……她说阿敐一点也不重……”
　　
　　席上三人都知蓝敐说的是谁，聂清璘三年前被蓝涣遍体鳞伤救回来时，仙门百家要替云梦江氏向蓝氏要求一个公道，一向温煦和雅皎皎君子的蓝曦臣，在妻子的事情上，却是一步也不肯让，蓝启仁气得甚至要把他和聂清璘赶出蓝家，可聂清璘醒来之后，心智却退化到了十年前。
　　
　　仙门百家无法，不知谁提了个折中的法子，蓝启仁勒令蓝曦臣把聂清璘关在寒室，非死不得出，这才渐渐偃息了对蓝家与聂家的声讨。
　　
　　蓝敐近来只是在寒室的院落里发现了一个漂亮的大姐姐，还会教他堆雪人，谁见到都没有告诉他这位女子的身世。
　　
　　“阿敐乖，要好好长大，以后才能见到那位姐姐噢……喏，叔公夹的鱼，多吃点。”
　　
　　“……阿敐，听叔祖的话，以后，还是少去你父亲那里吧。”
　　
　　寒室
　　
　　“叔叔，你要去家宴么？能不能……帮我把这份礼物送给阿敐……”
　　
　　聂清璘自见到蓝敐后便一直向蓝曦臣询问有关他的一切，蓝曦臣被妻子逼问得狠了，也只能身体力行地让她安静，可没想到今日，聂清璘扶着腰，还是顽强地下了床。
　　
　　“阿璘，之前倒未见你对小孩子这般上心啊。”
　　
　　蓝曦臣会心微笑，心下却想起之前聂清璘生下阿敐后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之后更是那样决绝地离开自己与阿敐。
　　
　　如今心智倒回，倒是变得心软起来。
　　
　　“因为他很可爱啊!……就是一些小朋友喜欢的东西，竹蜻蜓纸青蛙，噢!还有魏前辈送我的菱角和莲子!一直放在冰室，很新鲜的!”
　　
　　“嗯，我一定带到，你自己照顾自己，我很快回来。”
　　
　　蓝曦臣将精致的木盒打开，眸光闪了一瞬，随即又淡泊了下来。
　　
　　“阿璘还把我给你的压祟钱也放到里面了？”
　　
　　“之前叔叔给过我那么多……如今又都没有用，当然要送给小朋友图个喜庆咯!”
　　
　　“今年的也在里面？还有木梳？”
　　
　　“嗯嗯，叔叔的儿子很可爱!可我一直在寒室内，实在不能送什么像样的礼物……”
　　
　　蓝曦臣神色如常行至玄关处，对正在铜镜前的沉思的女子开口，那声音仿佛穿越数十年光阴:
　　
　　“阿璘，既然都记起来了，上元过后，便和我一起去清河看看你小叔吧，他……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
　　
　　洞悉人心如你，又怎会不知半月梳的含义呢，用来讽刺我对你那早就病入膏肓刺入肌骨的感情，可真是应景啊；将莲子去心，知道阿敐与你一样怕苦，莲子，怜子，自古莲子之心最苦，又在跟我抱怨你日日不得见儿子的苦楚。
　　
　　阿敐，装疯卖傻的本事，你可真是一点没忘啊。
　　
　　索性便这么疯下去吧，不管是真是假，你不是已经被我如愿锁在寒室了么。
　　
　　我们还有一生一世，可以相互折磨。
　　
　　蓝曦臣走后，聂清璘终是不复刚才的纯真神情，眸色复杂地望着窗外隐隐约约的万家灯火，良久，略显哽咽地开口:
　　
　　“叔叔……夫君，元岁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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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君可追的故人归来品浊，
　　
　　想念家乡的少年不再执着。
　　
　　大年初一大家的饺子里面吃的钱了么ヾ(｀。ヾ)新年快乐各位看文的姐妹!!
　　
　　【没有吃到钱所以往蓝家饺子里下刀片（土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