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分卷阅读全本章节完整版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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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 2745更新时间: 2020-04-28

我总觉得婉妃眼底,是无穷无尽填不上的落寞。

「那晚你见到你想见的人了么?」我问她。

「没有吧,不知道。」她神色黯淡下来。

不等我发问,她弱弱道:「那一晚夜越深,我越不知道,这么些年过去了,我究竟想见谁,究竟在恨什么了……」

我又想抱抱她了,这位婉妃娘娘,出了三代功勋的萧家后人萧秋昀,人如其名,清冷又灼热,她那么单薄,却也那么坚毅,矛盾得让人心疼。

我拉着她吃完桃儿还水淋淋的手,安慰道:「你这么年轻,养好身子,还能有自己的孩子,玉環还等着再投身到你腹中呢。」

婉妃兀自摇摇头:「生孩子那番苦,我是不想再为皇上吃了。再说,環儿走得那般惨,我也不信她还肯来这世间走一遭,还肯认我这没用的娘。」说着说着,她突然起了什么点子,严肃地看向我,「不如你生个孩子吧,要是女孩,我就当環儿疼,要是男孩,我就当……」

「就当啥?」

她居然红了脸:「就当承瑜,我让他此生一定登上皇位,了了前世的憾。」

妈耶,她居然想让我死了的前夫投胎给我做儿子,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女人了。

刚想伸手拿桃子砸她脸,我突然呕了一声。

十一月初九,太平殿依旧没等到皇上。

听闻淑仪皇贵妃恳请皇上允准,在侯老尚书告老还乡前,准他入宫,让父女得见。

侯渊盈大概也知道,侯老尚书年高体衰,本就在前朝苦苦支撑,偏偏侯渊颐的死榨干了他最后一寸心力。往后的余生那么难熬,后宫的院墙那么高,此时一见,只怕也是此生最后一次相见。

世事终归无常得残忍。

不过一个月前,胡兰城喜报频至,侯渊颐战功累累,长女晋封皇贵妃,侯家在前朝后宫都炙手可热,身居万人之上的高位。而如今,独子战死沙场,皇贵妃权势架空,侯老尚书与其说是告老还乡,不如说是被卸磨杀驴。

这个在七年前那个血雨腥风的日子里,挥斥方遒,血战皇城,一举辅佐五皇子登上王位的家族,终于陨落在了一个寒冷而平常的冬天。真相会慢慢腐烂,史官大笔如椽,史书上不过多添一段皇上与重臣相互扶持,相互体恤的佳话。

皇上准了她要见侯老尚书的请求,据说那日,淑仪皇贵妃依旧身着华裳,没有一寸粗糙的褶皱,依旧云鬟雾鬓,没有一根凌乱的碎发。她那么高贵而体面,却高贵得茕茕孑立,体面得不堪一击。

她在接见外臣的晋安殿从日出等到日落,冬日的黄昏天色总是沉郁,像起雾的海,像压境的大军。

酉时二刻,一阵难听的吱吱呀呀,宫门关了。

淑仪皇贵妃听得到这声音,这声音意味着,等不到此生最后的执手相看泪眼,父女的缘分便已然被这扇宫门悄然隔开。

福芹试图搀住她冰冷的胳膊,小心翼翼提醒道:「主子,侯大人不会来了。」

淑仪皇贵妃颤颤巍巍站起来,把头上的簪子一把拽下,她爱惜的那头云鬓忽尔垂落,盘发留下的扭曲印记,突然就显得这个女人没有那么高贵,那么体面了。

她把那根玉簪狠狠砸碎在脚边,推开福芹恭敬的手,低声道:「走吧。」

可能她突然意识到,她也只是侯老尚书头上的一根簪子,昂贵而精美,维系着对方的尊严和地位。如今尊严和地位都没了,还要簪子做什么呢。

十一月初十,淑仪皇贵妃一身素衣,褪去簪饰,跪在长信殿外,自请降位。

自古以来,犯了错的妃嫔会以这番打扮表明罪己。

只是淑仪皇贵妃什么错也没有,侯尚书是功成身体,告老还乡,如若此时说淑仪皇贵妃错了,把她发落了,那也就是摆明了昭告天下侯老尚书是被皇上革职逼退,赶出京都。

皇上对此自然是不置可否,连面都没见,就让卫公公把人送回承华宫。

之所以迫不及待把人送走,大概是怕她两眼一黑又昏了过去,只是这次昏过去后,承华宫再不用担心人满为患,叨扰皇贵妃休息了。

树倒猢狲散,原本溜须拍马的那几位,如今突然没了踪迹。僖嫔自知得罪了荣贵妃,庄妃婉妃选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转投婉妃门下。人刚到婉妃面前,正准备要行个大礼表下忠心,病秧子姐姐连忙扶额:「啊,你身上什么香粉,熏得本宫头晕。」

不等僖嫔开口,病秧子姐姐又咳了两声:「僖妹妹把外面寒气都带进来了,本宫……咳咳,本宫突然胸好闷,快,快传御医。」

一阵手忙脚乱,御医见怪不怪地来了,把了个脉,又见怪不怪地走了。

婉妃斜躺在贵妃榻上,抖了抖手里沾血的手帕:「对不住啊僖妹妹,咱们还是改天再唠吧。」

她在人家面前一通表演时,却不知道我在太平殿把朱砂一通好找,还招呼着引鸢:「这个月朱砂怎么用得格外快,还是你又放我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主子忘了,是前些日子婉妃娘娘拿走了。」引鸢也皱着眉,「听说婉妃娘娘因为唇无血色,每月向内务府讨的朱砂都比别的宫多些,前段时间来时,说内务府朱砂短缺,先找主子借些。」

唇无血色?我怎么记得烧纸那晚,素面朝天的她红润得很呐。

僖嫔后来去没去庄妃那我并不知晓,但大家都知道,倒霉胚子冯婕妤,还来不及投靠谁,就被荣贵妃收拾个利索。

沉寂了一段时间的荣贵妃江笑情重出江湖,把刘美人断了腿,贺常在倒了嗓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一并算在了冯婕妤头上。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冯婕妤到底只是个婕妤,没必要也没本事整这些事儿,她背后依仗着谁,后宫和皇上也都清楚。

荣贵妃倒是不痛打落水狗,也不追究到淑仪皇贵妃身上,点到为止,将冯婕妤送去和莺常在冷宫作伴,这事儿便也算尘埃落定。

我倒是有些困惑和引鸢拉扯起来:「这些事儿,不都说是荣贵妃自己做的么,她就这么栽赃给别人,心里不会难为情?」

「她害死林皇贵妃,也不见难为情啊。」

我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

引鸢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所有人都觉得是江笑情害死林皇贵妃,却不知看似情深义重的李承穆才是真凶。就像所有人都以为江笑情害了殷贵人、刘美人、贺常在云云,真相也许也并非如此。

这深宫别院就是这样,特别假,特别不真实。

每一个人以为的,可能都和事实背道而驰。

十一月十五,皇上好久不来了。

我渐渐也习惯,每天和引鸢或婉妃唠唠嗑,闲暇时抄抄经文翻翻古籍,无忧无虑,睡眠充足,难得的静好岁月。

除了胃口不够好。

婉妃握了握我胳膊,斩钉截铁道:「侯渊盈给你下毒了,这个女人,明面上输了,背地里肯定不甘心,赢不了你,就要你陪葬。」

说起来后宫里如果有人最该恨我,那一是林皇贵妃,二便是这位婉妃萧秋昀了,毕竟,我占据了她心爱的人,也没能呵护好他的性命。

引鸢一听婉妃这番不着调的胡言乱语,竟然真的急了起来,跺着脚道:「那怎么办,要不要请御医来看看?」

一听御医我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认真地问病秧子姐姐:「你有病没冫京匕犭虫家病,旁人看不出来,御医也看不出来么?怎么就肯帮着你骗合宫上下了?」

婉妃嘻嘻一笑:「因为太医院右院判,是我二舅呀。」她揽过我的肩,「怎么样,要不要让我二舅,也给你看看?」

我还来不及摇头,引鸢也小鸡啄米般把脑袋一阵猛点。

十一月十六,皇上来了。

他带来了一份大礼,为了婉妃二舅的一句话——她二舅说,我有了身孕。

而李承穆这份礼物,比我想象的还要重。他要为我母亲佟柳氏平反,甚至封为正四品县君。

县君是给王侯女儿的爵位,不是平常的小封赏,我母亲是前朝重臣妻子,按理说该封诰命夫人,但毕竟我爹是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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