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分卷阅读在线免费阅读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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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 2763更新时间: 2020-04-28

盗铃自欺欺人的游戏罢了。

「那一日山脚分别,你说别无所愿,一愿君好梦,二愿君长宁。我说佟毓儿合该死了的,今后我便以长宁为名。又问你作何姓氏,你说白天里热闹些,还能骗过自己,最怕夜久寒深,辗转愁眠,又怕故攲单枕,往事入梦,不如以叶为姓,通了『夜』字的音,夜夜长宁。」我嘴里泛起一丝苦涩的甜味,「可我们都没有做到,这七年里,我只有长夜无宁,皇上,也终究辜负了一颗颗真心。」

「你又怎知那些是真心?」他微微颔首后又扬眉瞧我,不经意的动作间渗着些苦涩。

雨慢慢小了,卫公公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这些习惯了伴君如伴虎的人都是最有眼力见的,如果有一天他们这份眼力见也丢了,那要不就是痴了,比如在太子和皇上又在爱与恨之间首鼠两端的婉妃,要不就是疯了,比如知道自己血亲将一去不还的侯渊盈,要不就是真傻,比如柔充仪。

我不想管什么真心什么虚情,我只是突然好想回安元寺,往年的今日,我都倚着孱弱的烛火,给承瑜烧一封家书。

他死在这么冷的日子。

去年寒风侵肌,忽喇喇地撞开纸窗,裹灭哀弱的烛光,我重新点上,风重新吹熄。前年一样朔风凛冽,我烧信笺时,燃着的残纸随风乱飞,差点烧没了素白的帘幔。寺里的小和尚见着我屋里火光,听着我平静而癫狂的呼救,替我灭了差点酿成的火灾。

捡起我零碎的麻纸,小和尚看着那行不肯诉给承瑜的小楷问我:「叶姑娘,什么叫『来世愿无缘』?」

我接过来,看了看那行字:「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以后,就都不见了。」

「既然不见,还写这些给他做什么呢?」小和尚摆起要说教的架势,「叶姑娘这些话,他在九泉之下若真听了,也是平白烦恼,更不能忘了,叶姑娘不如什么也别烧,什么也别说。」

我说你说的有道理,然后把他推了出去,临了不忘添上一句:「那便不愿无缘,但求缘深,切莫情浅,这样有缘有情的人,一辈子遇到一个,便是最好的事……」

今天的风一样刻薄,我裹着薄衣咳了两声,皇上说我送你回去吧,我点点头。

路上我问他林皇贵妃出宫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答非所问地告诉我,婉妃曾有个女儿。

我说我知道,叫玉環。

他继续答非所问告诉我,淑仪皇贵妃曾经怀过一胎,七个月时孩子没了,人也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我倒不知道,于是我闭嘴了。

他还继续说,又卿这名字有趣,朕以前问她,这名字是怎么来的,她说她爹娘意笃情深,她娘生她难产而去,她与她娘眉眼相仿,又是她娘在这世上最大的寄望,她爹瞧着她就像瞧见她娘一般,因此给她起名又卿。

他笑起来,说又卿和你很像,很多地方都像,揣着明白装糊涂也像,看上去坦诚直率也许,性子讨人喜欢也许。说着说着,他的表情突然阴冷下来,但是,偏偏内里太毒了。

这位天仙般的林皇贵妃,在皇上口中换了副模样。

李承穆所述,他一直知道林又卿做的那些事儿,为了固宠,后宫里不少人被她的手段整过。

传说中的林皇贵妃瞧着人畜无害,温柔软糯,三千宠爱在一身,唯独她和皇上自己知道,枕边人莫名其妙似有还无的冷漠与疏离,他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心事重重,他在每年中元节佯装祈福,去安元寺守上一整晚。

「朕本来不想除她,虽谈不上爱,但至少有她在,朕心里有个寄托。」他唇边溢出一声叹息,「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费劲心机打探朕藏在安元寺的秘密。」

「環儿的事,朕饶了她一回,侯家女儿的事,朕保不住她了。」他说得那般无情,好似林又卿这个女人,真的只是短暂地陪了他一阵,「她既然想去安元寺看看,朕就让她看,朕还要让情儿陪着她看。生怕她一个人看不懂,看懂了也不信,得有人好生给她讲解一番。」

「所以荣贵妃,一直都知道……」

他点点头:「情儿七窍玲珑,姱容修态。倘不是你赖在朕心里,朕对她,兴许有几分珍惜。」

我突然想明白什么,蓦地顿下脚步,拉住他的袖子:「不对吧,不是皇上保不住她,也是皇上卖了她。恐怕就是皇上安排,让林皇贵妃萌发醋意,伤了淑仪皇贵妃的身孕,好一举两得,既除了侯家的血脉,也除了林皇贵妃。」

他没说话,径直走了。

呵,真不愧是我认识的五皇子。

容嫔不受宠,李承穆自小心机深沉,不动声色,腹中甲兵,这样的人,是当皇帝的一把好手,只不过这个位置,得拿亲人的血,和半生的遗憾去换。如果让李承穆选,也许他不愿,但命数不给人选择与转圜,强行给予,并强行剥夺。

一路缓行至太平殿,我扣了扣宫门,侧过头没去看他,低声道:「皇上请回吧。」

「不留朕?」

我一如既往地坦承:「承瑜的忌日,他若来找我,定不想见你。」

他点点头,转身离去了。

门打开,引鸢掺住我轻飘飘的身子:「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那天晚上,我拉着引鸢絮絮叨叨地说。

起初问她见没见过婉妃的小公主李玉環,我说那孩子真可怜,婉妃也真可怜,又问她淑仪皇贵妃没了孩子的时候,是不是像跪在长信殿外求皇上那夜一样惨,到了后面我问她知不知道当年太子为什么要杀入宫中,明明都是太子了,起什么兵啊……

我越说越浑,最后惊得引鸢捂住我的嘴,一捂才发现我脸滚烫,头也滚烫,挪我去床上,发现我浑身都热得厉害。

我像一个炙热的火球,努力地想燃烧干净自己,我嘴里一会喊着皇上,一会喊着承瑜,后来可能我累了,也哭了,我拉着引鸢的手,擦着我的眼泪:「当年二八年华,十里红妆,倘若掀开我盖头的人是他,该有多好啊……」

十一月初七,侯老尚书亲自前往长信殿上书。

终于不是立后立皇贵妃那桩子事了,皇上看了这奏书时还有些不习惯,末了化作一声如愿以偿的哂笑:「侯老尚书是朝廷忠臣,朕虽百般不舍,但也体恤臣子之心,想要告老还乡享享清福,朕便准了吧。」

「老臣,谢皇上天恩。」这位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老人家行了跪拜大礼,起身前,他字字恳切道,「臣女渊盈蒙受圣恩,但德薄能鲜,诠才末学,当不起皇贵妃之重任,还恳请皇上收回其治理六宫之权。唯望皇上顾念旧情,能保小女一声平安康宁。」

我要是皇上,这时候准得嘲讽他两句,嘿小老头子,不是你让我立你女儿当皇贵妃嘛,这怎么说要做皇贵妃是你,说不做也是你,又当又立可不好啊。

好在皇上不是我,没把这位曾经功高望重的老尚书真给活活气死。

皇上亲自扶他起来,允下他所求之事:「朕必保侯家满门,三世富贵平安。」

「还有一事,老臣想在还乡前,告诉皇上。」

「侯大人请讲。」

侯老尚书未语先咽:「当年太子位居东宫,本就是储君,缘何起兵,皇上不觉疑虑么?」

十一月初八,我病后他每日都来,即便我现在冫京匕犭虫家已然活蹦乱跳。

唯独今日,他缺了席。

婉妃在太平殿里吃了三个桃,这不是产桃的节气,皇上弄这些罕见物什过来,想必也费了一番力。

我揶揄她一个病秧子,胃口怎生这么好。

她呵呵一笑,说你不是说了么,宫里都是假的,我看上去是个病秧子,实际上吃什么都香,干什么都棒。当病秧子有什么不好,一年算下来能少见侯渊盈那张虚伪的脸一百多面。

我突然有些心酸,不知道她又是否察觉过,贤良温婉的林又卿也是假的,她的玉環的意外也是假的,包庇着凶手的皇上对她的允诺和呵护都是假的。

但至少,她现在高兴就好。侯老尚书倒台,她大仇得报。

只是不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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