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分卷阅读全本资源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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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 2774更新时间: 2020-04-28

一通转悠。

晃到我休憩的床榻,她握住纱幔下挂着的玉佩端详了一番,问我道:「这是皇帝表哥的东西吧。」看看还不够,她还一把给扯了下来,「打从我入宫就见他戴在身上,我瞧着这上面的花样稀奇,还问他这是什么,他都不肯说给我。」

荣贵妃回过身,摇晃着手里的玉佩:「宫里的东西最喜欢雕龙刻凤,再怎么也都是些附庸风雅的花样。你告诉本宫,这上面纹着的一堆笔杆似的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从她手里又拿了回来,将它紧紧攒在手中:「是柴火。」

她不解:「柴火?纹柴火是什么意思,噼里啪啦,红红火火?」

「诗经《绸缪》里的一句。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这么多年,他竟一直带在身上。

这是我和承瑜成亲时,他赠的贺礼,承瑜当时说,五弟不俗,用了心思。

《绸缪》是诗经里的名篇,唱尽了寻常百姓洞房花烛的欢愉。我不知道他当时把这块玉佩交到我手上时在想什么,但我知道七年后,我在安元寺的山脚下把这块玉佩还给他时,我和他说,束薪散尽,天人两隔,这玉佩和当年新婚时的祝福一起归还给你。

荣贵妃冷笑着坐下,叹了口气:「表哥但凡待我有半分这样的心意,我也算无憾了。」

「皇上待娘娘也是好的,还给了娘娘如此尊荣。」

「尊荣又如何呢?抬我贵妃,赐我封号,你听听这个『荣』字,也不过是为通当年姨母『容』嫔的音。表哥喜欢的,不过是我身上的血缘,和我这张和姨母七分相似的脸罢了。」她说着还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我理解表哥,也心疼表哥,他儿时的苦,过往的遗憾,总是要排遣的。我能被拿来排遣,也是我的幸事……」

我第一次和江笑情这样说话,她的飞扬跋扈下藏着那么深刻的脆弱与自怜,我试探着问道:「娘娘与皇上素来亲近,皇上也拿娘娘当知心人,娘娘可知道,皇上的身子,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江笑情把玩着我桌前皇上赏的一座粉青釉水丞,悠悠应道:「旧疾罢了。」

「是何旧疾?」

「毒。」

「谁敢给皇上下毒?」

「先帝康贵妃袁氏,废太子生母,你的前母妃。」她饶有趣味看着我。

我听了心里一惊,康贵妃早随着承瑜失事被赐了白绫了,而在此之前,我竟不曾听闻。

我赶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很多年前了,那时候皇帝表哥只有九岁,姨母也才是个贵人。袁氏与姨母不和,又忌惮表哥文治武略少年老成,长大后会是个威胁,便在送给姨母的糕点里下毒,虽不立刻致死,可姨母那羸弱的身子吃了,怕是没多久活头。姨母不受宠,在宫里人微言轻,就算出了事也没人会追究……」

她说的这事儿我倒是知道,康贵妃袁氏亲自盯着当时的容贵人吃下那糕点,却突然窜出来五皇子李承穆,五皇子说自己许久没吃过这般好的东西,便上前抢下塞进自己嘴里,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赞不绝口说感谢康娘娘。

事后,我只知晓李承穆吐出大半,头疼脑热又闹了几日肚子便罢休,先皇也因此下旨严查御膳房的饮食,康贵妃便没能再下手。殊不知,时隔多年,竟埋下这样祸根。

「闹肚子不过是个由头,表哥故意把这事儿闹大,好保护姨母不再被人设计。」谈到皇上的身子,荣贵妃神色沉郁了下来,「太医院当时都是康贵妃的人,只说表哥无碍,实际上那毒早伤了肺腑,药石无医。表哥登基后便自知没有多少年头,旧疾时常反复,饱受折磨,尤其是这两年,身子越来越差,太医也说,最多……」

「最多什么?」我声音颤抖着问。

「最多,也就五载春秋。」她抬起头看着我,「所以,现在到了他不得已,必须给你安排好后路的时候。你听表哥的,把这个孩子当成你自己的孩子,五年,他有的是机会给你安排一个合理的家世,给你安排好宫内宫外的势力,名正言顺封你做皇后。到时候表哥真的去了,这个孩子就是储君,你就是天下的女主人……」

「什么五年……」我后撤一步,捂着肚子连连摇头,「骗人的……」

好好的,明明什么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最多五载春秋了?

我拼命摇着头,我不想这样,不想他什么都瞒着我,不想他什么都为我设计好,不想他一早就做好离开我之后的准备,不想他死。

是啊,不管多么不愿意承认,不管我看到的真相有多难堪,我就是不愿意他死。

「你必须这样,我也必须这样。」荣贵妃逼近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要逼死林又卿,送走冯贵人,设计侯渊盈,如今还要保护你。但我已经活成这样了,我这一生,只要是表哥让我做的事,我都要为他做到,包括这最后一件,护佑你一世长宁。我必须得为他做到,这是我活着的意义。」

我依旧摇着头:「骗人的吧……」

我一点都不像一个二十五岁的女人,我被世间的劫难踩踏得心气全无,我瑟缩着,闪躲着,唯独不愿意去面对愈发残破,愈发可悲的未来。

我像是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抓住江笑情的手:「七年前,太子到底为什么起兵,李承穆到底做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么?」

「我不知道。」她无情地摇了摇头,「如果是表哥不想你知道的事情,我想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十二月十九。

卫公公说,皇上昨儿夜里就醒来了,拖着病躯,亲自来了趟太平殿,见灯都灭了便怕扰着我休憩,没让人知会我,又回了长信殿休息。

他还说,皇上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切莫让任何人等为难我。

我点点头。

他说见我一切都好,也没被诘难,就回去复命了。临了添了一句,皇上说,叶容华想去长信殿,什么时候都能去的。

十二月二十三。

我在太平殿想了整整五天。

我每天都睡上很长时间,却总是清清浅浅地做着些不痛不痒的梦,那些梦都是我曾经努力遗忘却忘不掉的从前。

比如我和承瑜成亲那天,入洞房前,我透着盖头看见人群里喝得烂醉的五皇子。第二天太子府的管家还打趣,说人都散了,五皇子还瘫在席间就是不肯走,手里紧紧握着我和承瑜的那条喜带,最后管家没办法,连人带喜带一起送了回去。

承瑜当时还打趣说,五弟这是羡慕呢,赶明儿给五弟也娶个媳妇就好了。

比如承瑜死的那天,我行尸走肉一般飘荡在京都的街道上,听人们说太子不忠不义不仁不孝,只因皇上在朝堂上驳斥了几句,就起兵谋反,活该被诛杀。

后来我听人说承瑜被埋在南郊的乱葬岗,我就一个人大晚上跑过去,扒拉着黄土,一挖就是一夜,挖到十指是血,痛得没了知觉,我也没找着他的棺椁,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后来是李承穆找到我,说太子葬在皇陵,让我别再听坊间传言。他握着我的双手,贴在他的胸口,求我好好活下去。

过往百般鲜活,今后却一片死寂。

我听闻皇上身子渐渐好了,对外他只说操心国事积劳成疾,休息了几日便又照常上朝。

直到有一日他下了朝回长信殿,见到一早等在殿门口的我。

我和他说,这次换我求你,好好活下去,好么?

冬日里吝啬的暖阳打上他的侧脸,我在另一侧的阴影中看到他的动容与隐忍。

李承穆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晃了晃,卫公公一行识趣的退下。

「情儿这件事,没给朕办好。」他微微颔首,似笑非笑。

旁人眼中飞扬跋扈却圣眷优渥的荣贵妃江笑情,在他眼中,到底不过是对儿时母妃不受宠的遗憾的弥补,是如今指哪刺哪忠心不二的刀刃。这刀捅好了,他宝贝着,那刀捅偏了,便失了他的心。

可江笑情是乐意的,每个人的生命都要有一个出口,江笑情的出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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