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关系:第二章完结章节完整版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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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 10527更新时间: 2021-10-12

1
沈钱约刘顒吃这顿饭约了差不多两个月。
刘顒原来是西州科创集团江东省武田市分公司总经理,上个月才调到省公司市场部。他到任的第一天,沈钱就兴致勃勃地请他吃饭。
“没空。以后再说。”刘顒答道,态度和气,“以后”却没有下文。沈钱不甘心,三请四邀,结果都被刘顒以同样的理由一一推脱了。
沈钱暗忖,西州科创集团是一家实力雄厚的企业,无人不想与之建立业务关系,而凡是与西州科创江东省公司有业务关系的供应商或者合作伙伴,都是有来头的,刘顒这么难得请,心情可以理解。一来现在请吃请喝很敏感,二来他不不清楚你是什么来头,怎么敢吃你这顿饭?
“有什么办法才能请动刘顒?我想请他吃顿饭。”一天,沈钱在办公室皱着眉头跟胡安妮说道。
“现在这个时候谁敢出来吃饭呀!他们公司前几天才开了迎审大会,全体动员,内紧外松,一个个紧张得不行呢!”胡安妮信口答道。
“什么迎审大会规模这么大?他们公司还全体动员?”沈钱吃了一惊。
“别大惊小怪好不好。小心西州科创的人听了揍你!”听见沈钱如此讶异,知道他理解有误,胡安妮扑哧一声笑道,“是迎接审计。上市公司年年都要进行严格的审计,他们公司一年一度的例行审计又开始了。”
沈钱顿时松了口气。“嗨,安妮,我拜托你把话说清楚好不好,不该省略的不要省略。审计就是审计,什么迎审!我还以为是审什么人呢,吓我一跳。”
“人家西州科创的人就是这么说的。我可是照搬照抄啊!”
“哦。”沈钱眉毛一扬,计上心头。“有了。这下把刘顒请出来,倒是有机会了!”
“有办法啦?”
“嗯。到时候再跟你说。”沈钱沉思着点点头。
西州科创集团这么重视这次例行审计给沈钱提供了一次绝佳的机会。沈钱的亲叔叔是省财院审计专业的老教授,人虽然退休了,但影响很大,关系还在,门生故旧着实不少。沈钱想了想,既然他们如此重视这次审计,那么请刘顒出来吃个饭就不算什么事了,那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而且,他想道,其实他甚至根本用不着惊动叔叔,直接去找到他叔叔原来的学生、现任审计系副主任陶斯文就行了。沈钱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就与陶斯文有来往,且交情甚笃。
事不宜迟,沈钱当天下午就找到了陶斯文。
“嗯,沈老弟,嗯,看来你要走运了。你的运气很好,这次受西州科创集团委托负责此次例行审计的是著名的‘海诚审计事务所’,老板是我的老同学,叫岳国权。岳老板和我的关系很铁,是真正的铁哥们。嗯?”陶斯文在办公室很热情地接待了沈钱。虽然他们常常在一起钓鱼打牌,但沈钱亲自到办公室来拜访求他帮忙还是第一回。
“那太好了!老同学老关系,那就请他帮忙打个招呼吧。”沈钱闻言有点兴奋,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陶斯文样子其实不怎么斯文,人长得五大三粗,肤色黝黑,头发又粗又密,一双小眼睛躲在金边近视眼镜后闪闪发光,一看便知是个精力过剩的人。沈钱跟他打牌时,常常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要他老实交待究竟有几个相好。不过,沈钱不太喜欢听他讲话的语调,总觉得他有点做作,像打官腔打得有点夸张,每句话都嗯嗯嗯个没完,尤其是最后一个字,声音都会上扬,来个“嗯?”,又像在征询对方的意思又像故意显示个人的威严。
“这个没事。嗯。”陶斯文当着沈钱的面拨通了岳国权的手机,将要帮忙的意思说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陶斯文将手机音量开得很大,沈钱清清楚楚地听见岳国权在那边说你等等。
大约十分钟后,陶斯文正陪着沈钱瞎聊,岳国权的电话便回过来了:“已经说好了。具体时间地点,让你那个朋友自己去约吧。”
沈钱一听,有点激动。陶斯文却若无其事,轻描淡写地说了声:“谢谢。”
见此情景,沈钱有点后悔。心想,真的就这么容易!当初何不早点想到请陶斯文出面帮忙呢?害得前面走了不少弯路,耽误了许多时间。
陶斯文的手机还没有打完。只见他站起来走了两步,沈钱听见他仿佛很随意地问了一句:“晚上还是去你家里搓几把吧?”
原来他们还是牌友。沈钱隐隐约约听到岳老板在电话里答应了一声,其他的都没听清楚,不知道他们还说了些什么,只好耐心地等着。
又等了分把钟,陶斯文才放下手机。他走过来,紧挨着沈钱坐下来,不无得意地进一步介绍道:“不妨告诉你,岳老板下海前也是我们系里的助教,也可谓桃李满天下。他下海后,人脉很广,受益不小。”
“哦,原来是这么一层关系。”沈钱茅塞顿开,有这样的的关系,他的审计事务所当然会左右逢源,越办越强。但沈钱此时最关心的还是自己请客这件事,于是他关切地追问道:“刚才,岳老板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事。岳老板很谨慎,他特意交代你,你们吃饭要低调!时间、地点,你们自己去约,千万不要太过张扬。”
“哦,放心吧。我们不去宾馆酒店。”沈钱挺直腰杆,吐了口气,禁不住笑逐颜开。他觉得今天来得真值。
2
从陶斯文办公室出来,沈钱趁热打铁,立马给刘顒打电话。这回刘顒不再推托,态度有了根本性的转变。
“沈总这么客气,看来你这个饭是非吃不可了。就是吃个饭而已嘛,用得着惊动岳老板吗?下不为例啊。”沈钱在电话中听得出刘顒笑容可掬。
“是是是。下次一定直接来约您。”沈钱明显感到刘顒心里甚是受用。看来岳老板的话他不是一般的买账。他非常看重这个关系。“感谢刘总赏光。”沈钱恭敬地回答。
“还有谁?就我俩吗?”可能是初次打交道,刘顒不太随便,有点故意拿腔捏调。
“哦,这个-”
请客的方案沈钱早已想好,但不知道刘顒是什么性格,如果他真的特别注意影响,也许只想和他单独吃顿饭。只是,沈钱担心,初次会见就两个人会不会有点尴尬?沈钱于是老老实实按照自己的想法说道:“我这边除了我,还有两个我们公司专门负责与你们市场部对接的人。刘总你想邀请谁都可以。我的初衷反正是为你接风洗尘,祝贺你走马上任!”
“哦,既然如此,我建议,你不如把我们市场部负责广告业务的几个人都一起请上,就把这次晚宴当成一次联谊活动。怎么样?”刘顒说。
“这,好吗?”沈钱一时不知道刘顒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没问题。现在吃饭这件事上面要求很严,这样我们一起聚聚,谈谈如何更好地开展合作也还是说得过去的,如果你只请我一个人反而不好了。再说,大家一起热闹,比我单独跟你吃饭效果好。也不至于让人产生腐败的联想。你说是不是?”
“是的是的。刘总快人快语。”沈钱没想到刘顒这么坦率真诚,他立刻找到了感觉,连连点头。“听刘总这么说,我更加好安排了,大家一起吃个便餐,绝不铺张浪费。以联谊为主!”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最好是找个农家乐。你定下来,发个信息给我就行了。”
刘顒的话正中下怀。沈钱将吃饭的地点定在“六间房”。
“六间房”这个地方原来就是一家农家院落,连名字都没有,客人只记得这家院子由六间房子组成,就把它叫做“六间房”。久而久之,“六间房”便成了它的正式名称。前年“六间房”略经修葺,白墙青瓦,茂林修竹,环境立刻变得古朴优雅起来,名气也一下子大了起来,生意自然水涨船高日益红火。
到这里来吃饭的人大都是回头客。这里的特色就是农家菜。每当客人到厨房看菜下单的时候,老板总是眉飞色舞地向客人吹嘘,说他这所有的菜都是自己家里种的,或者是自己家里养的。客人们每每闻之皆笑,半信半疑,一俟菜上来,都迫不及待地去验其真伪,结果往往都吃得油光满面箸不离手。尽管如此,客人们还是喜欢边吃边议论。这里客人川流不息,每天吃这么多时令蔬菜、鸡鸭鱼肉,难道都是他家自己生产的?言下之意,老板的话有点言过其实,不太可信。但是议论归议论、怀疑归怀疑,等下一次,该来的照样来,该吃的照样吃。
这里原来没有包厢,但老板扛不住客人的意见,最终腾出两间土砖房来当了包厢,到底还是迎合了客人的需要。据老板吹嘘,到他这两间土包厢来吃过饭的,上至shi长,下至快递小哥,几乎无人不说好。且不管是不是老板吹牛,反正他的广告效果异常好,“六间房”的两间土包厢因此变得非常紧俏,不提前一个星期预订还真订不到。
沈钱提前一个月就开始预订包厢了。最初是想等刘颙一到位就请他的,结果一推再推,一个月就这么推过来了。好在沈钱有耐心,那老板也只要你能提前退订,不影响他做生意,也好说话。
下午,沈钱带着胡安妮和曾莉莉提前一个小时到了预定的包厢。
他先去厨房看菜下单。除了几个招牌菜,所有的小菜他都点了一份。“六间房”的招牌菜总共有三个,分别是“大盆青椒带皮蛇”、“酸辣鸡”和“水煮活鱼”。这三个菜都用海碗盛着,并不显得粗俗,色香味俱全。其他的除了鱼肉之外,都是所谓的时令小菜,所有的菜都突出一个特点:新鲜。难怪老板逢人都敢说是他自己家里出的。
太阳落山的时候,刘颙带着四个下属准时到了。他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吃饭,果然吃得轻松惬意,连连称赞沈钱会选地方。因为开车不能喝酒,沈钱只给大家提供了几种饮料任选。没想到菜一上来,刘颙一高兴竟主动说:“开瓶红酒吧,助助兴。没点气氛也不好。”
开了酒,聚会的气氛更加融洽热烈。结果,八个人不知不觉喝了六瓶。还有一瓶喝到一半时,刘颙如梦初醒地问:“咦,一瓶酒怎么还有?”
大家轰地一声笑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装傻。他带来的员工刘志刚说:“刘总,这已经是第七瓶了!”
“你们怎么不提醒我?我说只喝一瓶的。沈总,下次不能这样哈!”刘颙喝到微醺,感觉很爽,话虽这么说,却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
“是是是。下次绝对不这样。大家一高兴,我也忘记控制了。”沈钱边说边站起来,对着刘颙举起酒杯。“刘总,酒还剩下这么一点点,我再敬你一杯。祝你马到成功大展宏图,再上一个新台阶!”
“这么快就再上一个新台阶,我们集团公司的大老板都会有意见的。你让人家干什么去?”刘颙幽了一默,然后一仰脖子喝了。他放下杯子,问沈钱:“这酒、这菜都很地道,大家都不至于喝醉,但这车怎么开回去?要是路上被警察逮住了,沈总哇,那可是你的责任哟!”顿了顿,他微笑着补充道:“我个人倒是不要你管,反正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呆在这里等酒精消了再走也不迟。”
“没关系没关系。不要担心,我有安排。”沈钱趁机说道,“旁边有个‘康尔乐’足浴城,大家去那里做个把小时足浴,休息一下再走。”
“康尔乐足浴城”是本市有名的休闲保健连锁机构,酒足饭饱后去那里做足浴的人不少。沈钱的话音一落,西州科创集团的几个人都望着刘颙,看他如何表态。刘颙看看大家,略一沉吟,说道:“与其出门被抓,不如去休息一下。就听沈总的吧。”
沈钱连忙安排胡安妮带着曾莉莉先过去订位置。胡安妮边擦嘴边往外走,走到门口,沈钱又拽住她悄悄叮嘱道:“别在乎钱,一定要订到房间。至少要订一个单间。我争取多拖点时间再过来。你订好后,马上打电话给我。”
“嗯,好的。”胡安妮点点头,迅速离去。
因为有了下半场安排,大家不急不躁,吃了饭,又叫上茶,边喝边聊。大约半个小时后,胡安妮打电话来说,一切均安排妥当。沈钱方才陪着刘颙一行不慌不忙步行过去。
胡安妮和曾莉莉陪着四位西州科创集团的年轻人留在大厅里,沈钱则陪着刘颙进了包厢。这时,领班跑进来抱歉地告诉沈钱,正是高峰时间,客人太多,还要等十分钟才有技师。
沈钱正想发火,刘颙摇摇手,“没事。十分钟,正好我眯一会儿。”
领班说声不好意思,转身走了。刘颙掏出烟来,抽出一根点燃。见沈钱没烟,又礼节性地将一包烟递到他面前,“来一根?”
沈钱连忙摇手,“谢谢。没学会。”说完,他站起来打开门,见曾莉莉站在门口,便安排道:“你去拿两包‘和天下’来”。
曾莉莉应了一声,快步向服务台走去,不到三分钟便送进来两包“和天下”。
看到曾莉莉将烟放到自己身边的柜子上,刘颙皱起了眉头。“沈总,什么意思?你以为我问你要烟抽吗?”
一听他这口气不悦,沈钱连忙回答:“不是不是。”顿了顿,又如实坦诚道:“你既然抽烟,我理所当然应该考虑周到嘛!”
“拿出去拿出去。”刘颙冲曾莉莉不耐烦地说道。曾莉莉有点尴尬地看着沈钱。
“听刘总的。拿出去吧。”沈钱感到这个刘总真有点性格。正当沈钱也感到有点尴尬时,却听到刘颙又用愉悦的口气说道:“你不会吸烟,这个习惯蛮好的。其实,我倒是不善于饮酒,每次应酬都是不得已。今天纯粹是看在你老弟的面子上,为你搞活场面才带头喝的。”
听刘颙这么说,沈钱心里有点感动。“刘总不喝则已,一喝就是海量。看你喝了十几杯都没醉意。”
刘颙吸口烟,样子看起来很随意。“你跟岳老板是什么关系?”
沈钱一直想借机会抬高一下自己,马上半真半假地答道:“哦,他下海前是财院的教授,也是我叔叔一手提拔的老部下,也就是系主任吧。我叔叔沈铁山是财院的审计学老教授,去年才退休,他是全国审计系统的知名专家。”
沈钱趁机吹嘘他叔叔,目的是让刘颙相信他和岳国权的关系密切,他拥有并非一般的背景。
“哦。”刘颙似有所悟,没有继续问。
“昨天是岳老板给您打的招呼?”沈钱却觉得这个话题值得继续。
“不是!我还不够格啊。”刘颙故意自嘲地笑笑。
“哪里哪里,刘总的面子大着呢。”沈钱连忙赔笑。但是,他立即意识到,岳国权的“海诚审计事务所”虽然是一家私人企业,但它一旦接受了西州科创集团的委托,它在法律上被赋予的权力是绝对不容忽视的。事实上,西州科创集团每年每逢此事,上至老板,下至一般员工,所有人无不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唯恐一不小心审出什么事来。因为一旦审计审出了问题,不论是股东还是证监会那里都过不了关。
“他找到了我们西州科创集团江东省公司的总经理夏懋真,是夏总亲自打电话给我安排的任务。要不,你这顿饭我可不敢随便来吃啊!还吃得这么潇洒、大胆!哈哈。”见沈钱如此恭敬小心,刘颙便轻松地笑了一笑。
刘颙提到的夏懋真,指的是西州科创集团江东省公司现任总经理夏懋真。夏总是西州科创集团最早的股东之一,他雄居西州科创集团江东省公司达十余年之久。由于个人的资历和影响,他不光在西州科创集团江东省公司一言九鼎,即使是在全西州科创集团都影响巨大,可谓名闻遐迩德高望重,自然,他在江东省公司更是举足轻重,威望至高无上。对于刘颙本人来说,夏总还是一名有知遇之恩的领导。在夏懋真担任西州科创集团江东省公司总经理的十余年之间,刘颙完成了一个从普通员工到市公司总经理、再到省公司部门总经理的华丽转身。
“啊?我还以为岳老板直接跟刘总您打的招呼呢!”
沈钱心理一阵暗喜。岳老板真给力呀!他想道。岳国权竟直接给刘颙的“大老板”夏懋真打了招呼。生意场上多少人想打通关节跟夏懋真搭上关系,但没几个人能如愿以偿,而如今他竟一不小心打通了这个环节!
沈钱在商海浸淫数载,他非常清楚这个关系意味着什么!既然已经得到了夏懋真的首肯,何不因势利导,发挥一下这个关系的作用呢?
心里这么想着,表面上不露声色。沈钱依然云淡风轻地说道:“岳老板也太认真了,就是请您吃个饭而已嘛,还真的惊动了你们夏大老板。”
刘颙略微迟疑了一下,关心地问道:“沈总与我们合作有二三年了吧,怎么一直只作策划?”
西州科创集团将广告业务分为策划和执行两部分,如果只做策划,业务量就难得做上去。业务规模上不去,利润空间就自然跟着小。沈钱本来今天不想涉及这个话题。初次见面,他不想操之过急。但是,现在既然刘颙主动提及,他也乐得顺水推舟。
“我是前年才跟贵公司有合作的。”沈钱说道,“您的前任张总跟我不熟,所以,我在这里做的业务量总是上不去。说句实在话,我能够在贵公司做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我公司那帮兄弟聪明肯干,每次都是靠方案好才胜出的。不瞒刘总,小沈我今后就是想仰仗刘总,希望在您的支持下多得到一些广告份额,也希望为您大展宏图多做点贡献。”
“哦,是这样。”刘颙颇为理解地点点头。
机会难得,不如乘势而为。沈钱决定进一步临场发挥:“我们与省电视台关系非常密切。眼下正好有个很好的机会。”
“噢,什么好机会?”刘颙饶有兴趣地问。
“省电视台综艺频道正在搞一档节目,叫‘全民嗨翻天’,收视率惊人的高。我有个建议,这档节目主要收视群体是年轻人,秋季入学不久就要到了,你们公司一年一度的秋季营销即将启动。据我了解,你们的目标群体主要也是学生。何不利用这档节目策划一个营销活动?假如将贵公司的业务促销与这个活动结合起来,线上线下同时出击,你们的促销效果不是会事半功倍吗?”
刘颙听得很专注,边听边凝神沉思。
他正准备说点什么,这时,两个足浴技师进来了,一个是年轻的女孩子,精明灵放的样子;一个是中年女人,长得结实粗壮。
沈钱指着年轻的小女孩扬了扬手,示意道:“这是我大哥,你先给我大哥做吧。”
刘颙说道:“谁的力气大谁就给我做。”
闻言,小女孩非常利索地提着水桶在沈钱脚前坐下来,然后指着中年女人说道:“她力大无穷,她给大哥做。”
中年女人二话没说,老老实实地在刘颙面前坐下来,熟练地替刘颙脱掉袜子,开始泡脚,接着按程序进行洗脚、按摩。
有人在,不好再谈业务,沈钱瞥了一眼刘颙,见他似乎已闭着眼睡着了,于是也闭上眼养神。
“大哥要不要掏耳朵?我们这里掏耳朵的师傅手艺一流。”年轻的小女孩突然在沈钱耳畔轻声说道。
沈钱睁开眼。“怎么个一流法?”
“样样都一流。”小女孩回答。
“说具体点嘛!感觉好在哪里?”沈钱觉得这女孩说话很有点稚气,有心想逗她玩玩。
“感觉又酥又麻,可以一直掏到你最深最痒的地方。”
……
听他们俩调侃,旁边的中年女技师一边听一边已笑得勾下了头。刘颙也醒来了,嘿嘿地笑个不停。
忽然,小女孩好像恍然大悟,她“啪”的一下打了一下沈钱的脚背,娇嗔地嚷道:“哇!大哥,你好坏哟!我说的是掏耳朵,你在说什么嘛!”
……
说笑之间,钟点到了。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小时,酒精挥发得也差不多了。
临走的时候,刘颙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说的那档节目叫什么来着?”
“‘全民嗨翻天’”沈钱赶紧回答。
刘颙进了他的奥迪A6,发动马达,放下车窗,朝他说道:“不一定需要。但你还是好好准备吧。”
沈钱喜出望外。“好勒!谢谢刘总。”他的手刚刚扬起,刘颙的车子一溜烟已跑出了好远。
送走其他几个客人,沈钱马上把胡安妮和曾莉莉叫过来。“胡总,你明天安排策划一个广告文案,方案就以现在综艺频道的‘全民嗨翻天’为模板,线下广告入校园,线上硬广来配合。活动要新颖大气,参与门槛要低;硬广告密度要大,频次要高。你们先做,组织讨论后再交我看。”
“最晚什么时候要?”胡安妮问。
“后天!后天必须给我!”
“啊,要得这么紧!”
“好运到了。机会不容错过!”
“好吧。”
沈钱心头一阵激动。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幸运之神正在向他微笑!
3
胡安妮没车,沈钱先送她回家。
忙碌了一整天,直到这个时候,沈钱才觉得怅然若失:顾欣悦今天早上走后,一去杳如黄鹤,连个电话都没有!这让他感到很奇怪。他翻了翻未接电话和信息,什么都没有。是不是该给她打个电话?也许她此时正在殡仪馆忙得焦头烂额呢?
可是,当他准备拨号时才幡然发现:昨晚给了她一张自己的名片,却没有留下她的任何联系方式!
以沈钱的经验,这么一夜销魂后,女孩一般都会电话信息联系不断。这个顾欣悦可真是沉得住气,居然连条信息都没有,真是个不一般的女孩!
“注意,前面红灯!”胡安妮突然喊道。
沈钱急忙踩刹车。差点追尾,两人吓了一跳。
“想什么呢?是不是又瞄上新的目标了?”胡安妮定了定神,调侃似的问。
“怎么说呢。目标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闹不清,有点困惑。”沈钱也故意似真似假含含糊糊地回答。
“哦?真的?真有人让你都感到困惑了?”
“嘿嘿,这回感觉好像不同以往。不过,这个……嘿,以后再跟你聊吧。”
沈钱自己也无法解释是怎么回事。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于是主动中断了话题。
胡安妮微微点头,表示理解。沈钱从不在她面前故弄玄虚。她识趣地收住笑容,不再追问,掉头向车窗外望去。
胡安妮是沈钱的合伙人,同时是公司的副总,他俩相互之间信任有加。其实,在沈钱的心里,胡安妮更是他赖以依靠的一张王牌。
胡安妮身材修长,肤色微黑,却风姿绰约。乍一看,她的脸型有点像巩俐,细看比巩俐还显得水灵,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微黑的皮肤没有任何瑕疵,犹如绸缎一般光滑细腻。同她共事以后,沈钱又很快感觉到,她不仅人长得漂亮,更兼心思缜密、泼辣能干。这几年办广告公司多亏有了她。
如果不是她早就名花有主,自己会不会对她也会发起感情攻势呢?沈钱曾经在心里笑问自己,结论是否定的。即使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打胡安妮的主意。因为,若追根溯源,他俩之所以能够走到一起携手创业,要归功于一个人。这个人便是本省的另一家著名的民营企业家“古甄地产”的老板郭铭嘉,因成功投资多个互联网初创公司,他如今在全国互联网企业界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同时享有很高的知名度。
可以这么说,郭铭嘉是将他俩联系在一起的桥梁和纽带,同时也是他俩事业赖以生存和发展的靠山。胡安妮跟郭铭嘉的关系非同一般,沈钱跟他的交情亦可谓源远流长。
想起郭铭嘉,沈钱就心生感激。虽然郭铭嘉比沈钱年长十几岁,但气味相投使他们成了莫逆之交。话说起来有点远。那时候,沈钱还在上大学,相互认识完全是因为省书协组织的一场书画大赛。沈钱虽然年轻,但出身于书香门第,三岁开始握笔,五岁开始正式跟随父亲练字,“童子功”功底非常深厚。他习的是赵孟頫的字体,一手行楷飘逸洒脱优雅俊朗。在那次大赛中,沈钱脱颖而出,一举夺得了书法大赛的特等奖,在全省名声大噪。郭铭嘉也是赵孟頫的崇拜者,他临摹赵孟頫字体多年,作品也多次在各种大赛中获奖,但在那次大赛中他却只得了个二等奖。在慨叹后生可畏的同时,郭铭嘉对年轻的沈钱不禁刮目相看。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他认定沈钱这个小伙子前途无量,是一支真正值得关注的“潜力股”。于是一来二往,俩人惺惺相惜,关系越来越密切,后来便以兄弟相称。
若论才华,郭铭嘉的确没有看走眼。沈钱不仅书法水平了得,学习成绩以及活动组织协调能力都出类拔萃。可惜现实是残酷的,某个人究竟行不行,最终还是要看他(她)进入社会后混得好不好。沈钱毕业后首先分到了政府某机关部门,在机关混,大家都知道,一个人事业的成功,除了才干,还受关系机遇等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也许是时运不济,也许恰恰是受能干的名声所累,无论是领导还是同事对沈钱的所作所为更挑剔、期望值更高,结果在机关干了将近五年,沈钱依然在原地踏步,始终只是一名普通的办事员。
想到这里,又有一个人闯进了沈钱的脑海。这个人便是他在政府某机关工作期间的恋人吕春燕。相比之下,吕春燕比自己幸运多了,说她官运亨通一点也不为过。
但一想到吕春燕,沈钱的心头就不免一阵阵隐隐发痛。
吕春燕漂亮活泼,当初她之所以爱上沈钱,无非是指望着跟他享受夫贵妻荣的荣耀,但没想到沈钱却混得并不得志,倒是她自己将活泼漂亮的女性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不到三年,她就像坐火箭一样往上直窜。
一阵眼花缭乱的职务变化后,吕春燕对沈钱终于完全失去了耐心。一天,她主动约见沈钱,直截了当地宣布跟他分手。
那次分手的情景,对沈钱来说是痛彻心扉刻骨铭心的,但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因为,说出来无疑是一种羞辱。
“我们分手吧。我准备跟我的老上司陈厚学结婚。老陈已经为我离婚了,他现在就等我与你撇清关系。希望你能理解。当然,你若实在不理解,我也无可奈何。我今天就是来跟你把话说清楚的。反正从今往后,我们再无任何关系,你不要再来找我。”
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当吕春燕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的表情依然冷得让沈钱觉得心颤。摆明了就是一场欺骗!居然还好意思要他理解。一边与自己继续保持恋爱关系,一边却与别人谈婚论嫁,这要他如何能够理解?
沈钱强压心中的怒火。但他们毕竟只是恋爱关系,谁也不欠谁的。除了好说好散,还能说什么呢?
就这样,听完吕春燕的最后宣言,沈钱一言不发地目送她飘然离去。
失恋是痛苦的,沈钱一度形同骷髅,憔悴不堪。就在沈钱对爱情彻底丧失信心,对个人前途也备感迷惘之际,一天,老哥们郭铭嘉来了,他来请他喝酒。那时候他在商场上已经小有成就,但他特别注意自己的形象和社会影响。
郭铭嘉借那场酒给他指点迷津,鼓励他放弃仕途,下海经商。
回想起来,那天郭铭嘉热情洋溢的话语,至今言犹在耳,令他心潮澎湃:“条条大路通罗马,你无须一条道路走到黑!下海吧,市场经济可以给你无数条生路。根据你的特点,我建议你做广告传媒,本人情愿做你的后盾,鼎力相助。我始终相信,兄弟,你前途无量,也许会比我干得更好,就像书法,你虽然年轻,但你比行!”
有郭铭嘉的热情支持,沈钱胆气陡增,他毅然“下海”了。
郭铭嘉果然没有食言,就在沈钱的公司筹备成立的时候,他首先给沈钱送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深谙广告传媒业务,并且有在电视台的从业经历。这个人便是胡安妮。
胡安妮自此成了沈钱的合伙人,俩人一起打拼,走上了共同创业的道路。
如今,转眼四年过去了。他们的公司已从几个人发展到了十几个人,业务量也从每年几十万做到了几百万。规模虽然仍然不大,但却逐渐走上了正轨。
沈钱现在日思夜想的是如何拓展市场,尽快将公司做大做强。迄今为止,他认为他还没有完成真正意义上的原始资本积累。他之所以瞄准“西州科创”,就是想在这里掘到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乃至完全实现个人财务自由。
胡安妮的家快到了。沈钱忽然想起,得尽快与郭铭嘉取得联系,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这件事若要成功,还是离不开郭铭嘉的支持。因为郭铭嘉为其旗下的产品买断了电视台的一些广告时段,他若想拿到低价位的广告时段,他只能去找郭铭嘉,请他与电视台协调,帮忙在全民嗨翻天栏目挤出广告时段来。
“安妮,你给郭老板打个电话,告诉他我明天一早就去拜访他。有重要事项请求帮助。”他郑重其事地吩咐道。
“现在?”胡安妮皱皱眉头,“都晚上十一点了,我打不合适吧?要不用你的手机,我拨通,你们通话吧。”
“哦。我都忘记是什么时候了。只怕他两口子都已经睡了。”沈钱将手机递给胡安妮,“好,你拨通,我来说。”
电话马上通了。沈钱首先听到郭铭嘉的老婆有点不耐烦的嘟哝,似乎是在抱怨他怎么连睡觉都不关机。沈钱便不敢啰嗦,只说有重要事情明天来拜访。
郭铭嘉睡意朦胧,声音暗哑,态度却非常明朗:“兄弟,你哪件事情不重要?明天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送走胡安妮,沈钱加速往小区赶。
昨晚的情景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他心里抱着一点侥幸:顾欣悦会不会在他家的门口等着,给他一个惊喜?
回到小区,上了楼,却只见楼道上空荡荡黑黢黢的一片,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沈钱顿时非常失望。
入睡前,沈钱特意将彩铃的音量提到最高状态,他唯恐顾欣悦半夜三更打电话进来听不到。躺在床上,他满脑子都是顾欣悦昨晚的样子……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一觉醒来,他第一时间拿起手机来看,什么也没有。他不甘心,前前后后又翻阅了半天,仍然不见任何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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