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魔完整版
第四章 心魔完整版

字数: 3565更新时间: 2020-04-05

  聂清璘十二岁才勉勉强强结丹,年岁长了性子里像聂怀桑那面也渐渐显露了出来,经常跟着几个正是跳脱年纪的小辈玩闹打趣,甚至又一次与蓝景仪诓着从乱葬岗带回来的蓝愿满后山追着蓝忘机的兔子,只为给那只跑得最快的兔子带上量身定做的抹额。
  
  无疑,三个少年人被蓝忘机罚了三百遍礼则篇,蓝景仪与蓝思追倒立罚抄。
  
  一旁趴在矮桌上的聂清璘奋笔疾书,也负责将他们落在地上的抹额重新放回他们的嘴里。
  
  夜里,烛灯旁的聂清璘熬红了眼,心里唾弃了冷面煞神蓝忘机千百遍。
  
  蓝曦臣进到房间里,只见书案旁小小的身影正打着瞌睡,纸上已经滴下了好几个墨点。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走至案前,俯身轻轻地将少女手里的笔拿下。
  
  “含光君我没偷懒!!”
  
  聂清璘因着动作立马清醒过来仰起头下意识喊道。
  
  蓝曦臣闻言一笑,用裂冰轻轻点了一下聂清璘的额头。
  
  “你呀…真是越来越不像个女孩子了。”
  
  “涣叔叔,我是没想到这些年含光君脾气越发差了,云深不知处内疾行以前可从来没罚过这么多…”
  
  “忘机…最喜欢那只黑兔,以后你切记不要莽撞,更不要跟景仪他们…再做出这种出格的事了。”
  
  蓝曦臣怀疑当初他若不让聂清璘搬离女修宿舍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心头这种奇怪的感觉了。
  
  “嗯嗯嗯,我下次一定听涣叔叔的话……只要……叔叔帮我这次……”
  
  “唉,着实拿我家阿璘没办法,去床上安寝吧。”
  
  “涣叔叔真好!”
  
  聂清璘“腾”地跳起来给了蓝曦臣一个拥抱,却因为正在发育没有注意到青涩的胸前,吃痛又不敢声张,咬咬牙松开了呆怔住的蓝曦臣,很快便悻悻溜去了床上。
  
  良久,案前烛花噼里啪啦响了几声,蓝曦臣才回过神来,略为慌张地拿起笔来模仿起聂清璘的笔迹,企图将那娇软的触感从脑海中抹去,一眼都不敢望向身后的帷帐。
  
  芒种夜寒,下腹的肿胀终于让二十九岁的蓝家家主对自己内心中窥藏已久的欲望有了清醒的认知。
  
  一切,都在月明风清中悄悄滋长。
  
  第二日,蓝忘机手里拿着聂清璘的罚抄,目光淡淡扫过一旁的泽芜君。
  
  聂清璘自那以后果不其然收敛不少,却还是依旧跟着蓝景仪对四千条家规阳奉阴违,被两人时常逗弄的好学生蓝思追有时也欺上瞒下暗中放水。
  
  明明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按部就班。
  
  可蓝曦臣清楚地知道,一切已经不按自己的意愿在发展了。
  
  聂清璘对自己依旧是那么尊敬,却无端生出了一种可悲的距离感,就好像是他顶了跟蓝忘机一样的冰山面具,让她自然而然地敬而远之,明明之前,这只是她对蓝忘机的态度。
  
  蓝氏双璧,说是在聂大小姐眼里成了琴箫双煞也不为过。
  
  蓝曦臣何其内敛精明的一个人,聂怀桑在姑苏的动作并没有瞒过他,他派人混入聂家门生,得知聂怀桑查访的动向,自己又将这么多年查访细枝末节一串连,心中也已了然了七分——敛芳尊的音乐造诣可真不错。
  
  可外人眼里端方雅正谦谦君子的泽芜君终究难掩骨子里的凉薄自私,他太理解一个隐忍蛰伏的聂怀桑为兄报仇便不得不需要蓝氏的助力,而聂清璘就成了她工于心计的叔父最好的筹码。
  
  可若让聂怀桑这么快找到金光瑶,他也难辞教导清心音与无意提供了乱魄抄的咎处,到时一个离自己日渐行远的聂清璘,又怎会跟与她父亲的死扯不开关系的人有半点可能。
  
  他发觉蓝愿的心意已是三年后,泽芜君悔不当初,不该纵着聂清璘与男修肆意接触。
  
  蓝忘机面无表情地领回下山玩闹的小辈,果不其然蓝景仪蓝思追与聂清璘都在其中,蓝启仁气得山羊须都在发抖,各自罚了八十戒尺,家规一千遍以思己过。
  
  当时位上的蓝曦臣神情并无不妥,只是来到戒律堂,本想让掌罚聂清璘的弟子放水时,却听见一旁的少年扬声道:
  
  “是思追没有规劝师妹,还与师妹一道酗酒,请含光君将师妹的责罚尽数罚到思追身上。”
  
  一旁景仪为首的弟子不敢有什么大的反应,都面面相觑地传递揶偷的眼神。
  
  蓝忘机瞥见暗处的蓝曦臣,冷声道:
  
  “身为师兄,带头逃学,理应如此。”
  
  “萝卜头你别犯傻,戒尺多疼啊,一百六十下会残废的!”
  
  聂清璘拽着一旁蓝思追的袖子,靠着他的耳朵低声说道。
  
  蓝景仪他们的唏嘘更甚。
  
  “聂清璘你有疑?”
  
  “错了就是错了,领罚便是,不用师兄替我。”
  
  蓝忘机看向不远处蓝曦臣的神情,淡然道:
  
  “思追一百二十杖,你,四十。”
  
  夜晚蓝曦臣拿着伤药来到聂清璘的卧居,正要推门而入,便听见变声期少年嘶哑的声音由屋内烛光之处传来。
  
  “清璘下次千万不要逞强,含光君一向对我照拂,并不会罚得太重。”
  
  “我不就是觉得来蓝氏这么多年还没正正经经挨过一顿戒尺,不想抱憾而归回到清河么。”
  
  “现下罚了,你可知这一点都不好玩了?”
  
  “是是是,四十杖我就快报废了,真不知你一百二十杖后是怎么提起笔仿着我的字迹的。”
  
  “还有五百六十九遍,你的伤不能耽搁,先上药吧。”
  
  “……我自己又看不到伤,还是等着女修姐姐来给我上吧,又没什么大碍,我能忍得住。”
  
  “伤在背部,虽看不见,却也要紧…”
  
  “总不能你替我上吧!我倒是没什么异议,被蓝景仪他们知道又要没完没了了。”
  
  “咳……”
  
  黑暗里的蓝曦臣终究收回触摸光的手,自己都没发觉心中那种情绪尽是自嘲与醋意,只看着手上的伤药,良久才离开卧居。
  
  不久,聂清璘被从未见过面的修士诓到了藏书室打扫,刚想去找帮手时却发现门已然上了锁,她悲催地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书童以为夜里藏书室无人才想偷懒锁上,挣脱不开只好趴在案台上很快睡了过去,却不曾注意到案边极淡雅的安神香和最远处书架后那个凝视自己的身影。
  
  蓝曦臣一步一步极慢地走至书案前,一如往常地将她因刚才的动作而凌乱的鬓角理好,为她盖上披风,比以往不同的,只多了一个充满隐忍意味的额头吻。
  
  “阿璘,你终于不会再离开了。”
  
  翌日早晨,果然一切成为定局。
  
  聂清璘是被蓝启仁的一句“孽障!”惊醒的。
  
  入眼就是一场蓝曦臣筹谋已久的闹剧。
  
  虽已屏退左右,但蓝启仁依旧被气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怎能做出这种……有违伦常之事!莫不是入了魔障不成!”
  
  蓝启仁听说藏书阁起火,急匆匆地带着蓝氏门生赶来,也有一些听学的世家子弟自告奋勇前来救火,结果将门打开便看见他的好侄子为身旁熟睡的聂清璘提了提身上的披风。
  
  动作之亲昵,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不该是叔父对侄女流露出来的情意。
  
  “叔父明鉴,曦臣与清璘并未做越轨之事,只是事情已然到了这般地步……曦臣愿意给聂氏一个交代!”
  
  聂清璘就这样迷迷糊糊被清河的人接了回去,没过几天蓝曦臣便亲自去往不净世求亲。
  
  之前她曾无意间得知小叔叔的算谋,也明白今日这般境地皆是小叔叔纵横捭阖的一环罢了,没有多听聂怀桑的解释,婚期一到,捧着却扇头也不回地上了喜辇。
  
  那日蓝启仁当即带着蓝曦臣去戒律堂领罚,三百荆刺抽身,一下都没有耽搁。
  
  “你们都当我死了不成么!这蓝家还没到你和蓝忘机两手遮天的时日!”
  
  蓝曦臣的冷汗与背上不断涌出的鲜血交汇,竟是感觉不到疼痛,他满心只担忧着,阿璘会不会嫌弃自己这一身丑陋的疤痕。
  
  蓝忘机望着兄长紧锁的眉头,终是一言不发。
  
  “好啊,十二年前,忘机受三十三道戒鞭时与你现在的神情可真是如出一辙!你们可真不愧是亲兄弟!同样……”
  
  “同样对不该上心的人上了心对么,叔父。”
  
  蓝忘机闭着眼,说出了自己都没想到的话。
  
  “叔父…忘机心悦魏公子,如同我心悦聂姑娘,是一样的!您曾告诫我们不能走父亲的老路,可心之所向,不是涣与湛能够控制的!”
  
  蓝启仁看着蓝曦臣因为疼痛青筋暴起的脸庞,终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责骂。
  
  ——
  
  “唉唉,听说没有,蓝家家主泽芜君,要娶赤峰尊的女儿了!”
  
  “什么?你从哪听来的?这聂大小姐可是泽芜君的侄儿啊,这不是……”
  
  “可真是世风日下啊,以端方雅正立家的姑苏蓝氏居然能做出这种有违伦常之事!”
  
  “唉,这聂小姐可是自幼养在云深不知处,说不定人家早就郎有情妾有意了……嘿嘿嘿”
  
  “跟自己的叔父?这可真是百年难遇的仙家猎奇啊!”
  
  ——
  
  蓝曦臣曾以为只要将聂清璘留在云深不知处,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便不会再有任何蹉跎将他们分开。
  
  可他错了。
  
  蓝思追依旧每每看到聂清璘便一副情深不能自抑恨不得带蓝家主母私奔的神情,蓝曦臣心下只觉一股恶寒。
  
  温氏余孽,果然依旧留着狼崽子的血。
  
  他每夜宿在软椅上,空气中尽是聂清璘的气息,如此安逸温柔,他本该餍足。
  
  可食髓知味的他又不禁想要更多。
  
  因为聂清璘的冷落躲避,他生而多疑的心已经是掩不住的神伤与怒意。
  
  那时平日里一些原本藏得很深的欲念便总容易在梦里涌现。
  
  春色无限好,每每沉溺温柔乡的他耳边尽是聂清璘蛊惑似的轻喘与不经意的□□。
  
  有一日他又撞见聂清璘与蓝思追在后山谈笑,回到寒室状似无意的提及,聂清璘却只说自己与家主只不过是名分夫妻,不该被管辖束缚至此。
  
  蓝曦臣只觉怒意像头野兽在自己心中横冲直撞,怕自己下一秒真会忍不住撕下多年来的伪装做出伤害聂清璘的事。
  
  便直直夺门而去。
  
  蓝忘机那日回云深不知处前买了两壶天子笑,本想放回静室的地窖,却迎面只见兄长在演武场舞着朔月剑,那身势仿佛要崩天裂地,一个没收住,离他最近的假山登时四分五裂。
  
  之后蓝曦臣与蓝忘机饮酒,他只记得蓝忘机一杯下去便倒在桌子上,他提起酒壶,想着亥时已到,便跌跌撞撞回到了寒室。
  
  —和谐—
  
  那天夜里,蓝家宗主终是在梦里得偿所愿。
  
  
安装APP,阅读更方便! 立即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