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分卷阅读完结版在线阅读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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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 2778更新时间: 2020-04-28

三季的莽夫。

我有些恨道:「你可知道,这差点赔了引鸢的性命。」

「那又如何?」婉妃轻言浅笑,「这宫里又有多少女人是因为你,轻者孤寂终生老死宫中,重者白绫自缢一尸两命呢?」

婉妃的话勾的我心里一颤。

「她们的命就不是命了么?引鸢当然没错,可莺常在有什么错,失了宠的陈婕妤、方容华、殷贵人、刘美人有什么错,林皇贵妃又有什么错?就因为和你有些相似,就活该被皇上纳入后宫,过上三两日,暴露出不像你的地方,或者招惹了荣贵妃,再活该失尽恩宠,郁郁而终吗?甚至像林皇贵妃那样,相似得再多一些,就能一生被蒙在鼓里,自以为被怜惜被宠爱,等看到真相时,除了自尽,竟回头无岸走投无路吗?」

她突如其来的指责宛如一柄利剑,被不动声色地旋入我心窝,触着最致命的地方后,就一小下一小下地在那块命门上捣捣戳戳。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强装漠然,不然我总不能说住手,我被你戳得痛死了。

她却不肯,站起来步步紧逼:「长宁,呵,这名字多讽刺。」她冷哼一声,「这么些年,你真的能有一日安宁?入了宫后,知晓了这些事儿,你还能长宁么?这名字是他给你取的吧,我一向看不懂这位皇帝,他到底在爱你,还在咒你?」

「你什么都知道?」

「也不是,我曾经真的以为你死了,和每一个人一样,以为你死了。」她将我端详得仔细,「直到我在宫里见到你,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我惑然到:「我们见过么?」

「见过,许多年前,你嫁给他的那天。」她一字一顿,「我挤在人群里,就想看看,他的新娘子,传闻中上都护佟大人的独女,到底长什么样子。风吹起你的盖头,他拉着你的手,说毓儿,你今天真好看……」

那一夜,我跌跌撞撞地逃出了佛堂。

我不知道去哪儿,这宫里这么陌生,比安元寺更要陌生。

我想起我在安元寺的那些个长夜,我也曾这样在漏尽更阑时跌跌撞撞,褴褛而蹒跚,那时我为了逃离惊悸和梦魇,而今,我为了逃离事实的残败。

这么多年,我在往事面前依旧丢盔弃甲,毫无长进。

十月三十一,那日长信殿对峙后,我再未见过皇上。

也不只是皇上,我称病不肯见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我总是拉着引鸢,说你给我说些林皇贵妃的事情。

这个女人在她口中越鲜活,我心中就越痛苦,我口中却越追问。

引鸢说关于皇上登基前的事儿,其实宫中说得很少,她之所以知晓一二,是因为皇上那时总和林皇贵妃说,他常在耳鬓厮磨间一遍遍地呢喃着:「毓儿,倘若早一些,倘若母妃争一争,倘若母妃再得宠些,在朕当皇帝前,朕不用做个郁郁不得志的五皇子,朕也能像二哥那样,可以请旨娶你过门……」

每每此时,林皇贵妃便回应说:「现在也不晚,何况来日方长。」

引鸢咂舌道:「还是林皇贵妃得皇上圣心,短短几个字,就堵了皇上的嘴,皇上每次听完,便抱着她更加浓情蜜意。」

「这些你都看到了?」我惊叹道。

「还看过好多遍呢。」引鸢颇引以为豪。

引鸢口中,皇上宠林皇贵妃宠得无以复加,宠得人尽皆知,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林皇贵妃过世后,皇上不责罚江笑情一事成为后宫迄今为止最大的未解之谜。

后宫众人对此众说纷纭,有说荣贵妃魅惑皇上,皇帝老儿喜新厌旧,厌弃了曾经捧在手心的林皇贵妃。也有说是林皇贵妃母家意图谋反,甚至说林皇贵妃给皇上戴了顶绿帽,腹中胎儿的父亲另有其人。

「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我问引鸢。

引鸢看了我一眼:「皇上的事儿谁懂啊,您一个,是吧,一个感情经历丰富的女人,都能得皇上宠幸呢。那只能说皇上是天子,口味和想法都不一般呗。」

夜间,我去了福堂,婉妃还跪在那,依旧虔诚。

我跪到她旁边,也依旧虔诚地请教道:「你嘴里都念啥呢?」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念大了点声:「佛祖保佑,冤有头债有主,侯渊盈一家不得好死。」

「侯渊盈是谁?」我问。

她不屑地侧目而视,缓缓道:「你们这些趋炎附势之人,都尊称她淑仪皇贵妃。」

「妈耶。」我捂住她的嘴,「你这样想就想着,干嘛要说出来?」

婉妃嫌弃地看了我一眼:「还不是你问我的么?」

「好好好。」我松开她,压低了嗓,「你这么恨她?」

「我不该恨么?倘若没有侯家帮着当今皇上杀了承瑜,如今我就是承瑜的小老婆,谁愿意给别的人当什么婉妃!」

这位姐姐是真的刚毅,曾经最大的希冀,如今最强的遗憾,也不过是给别人当个小老婆。可恨命运无情,如此朴素的愿景,终于也随着七年前那桩血案扑了空。

我弱弱提醒道:「那你也该恨皇上,侯家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把刀,你该恨捅刀子的人。」

「怎么恨呢?」婉妃又苦苦地笑了,「我没法恨他,我纵然千百个不愿,到底还是当了他的嫔妃,一转眼就嫁了他七年。细细想来,皇上待我不差,待我母家也宽厚,他给过我柔情,也让我误以为爱和被爱,何况,我们还曾经有个孩子……」

我这才发现,婉妃也是一年三季的蚂蚱,被宫里的时间斗转禁锢住了爱与恨的自由。

她当然恨皇上,也当然爱太子,只是时间最终揉碎了恨,却没碾平爱,时间澌灭了她继续憎恨李承穆的理由,也没有顺便也澌灭掉她心里的仇恨。所以她没有办法,她最后自救一般地去恨,恨不了始作俑者,就恨他手里的刀,恨淑仪皇贵妃一家人。

婉妃口中,五年前,她曾怀过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像一个纽带,也像一碗孟婆汤,让她不得已洗刷尽过去的牵扯,去正视自己和李承穆之间的连接。她爱的太子已经死了,如今,她必须去爱这条崭新的生命。

事实上,婉妃也这样做了,十月怀胎,她曾以为她爱上了自己的孩子,连带着有些爱皇上,也有些被皇上所爱。

他们的小公主玉環诞生后,婉妃在做母亲的喜悦中沉浸了许久,也在与过去和解的假象中沉浸了很久,直到一年后,这个孩子匆匆来,又匆匆走。

「環儿那时候还没有一岁,是皇上唯一的孩子,她那么小,那么可爱,那么尊贵,我不懂,怎么能说没就没了。」说这番话时,虽然动情,婉妃却一滴眼泪也没流,我猜过去的那七年里,她哭断衷肠太多回,以至于这些伤疤虽然够痛,却不足再让她外泄出脆弱。

婉妃说那是个冬日,皇上召她去长信殿,她一进去就看见小公主的奶妈跪在地上,说自己正转身给小公主拿被褥,一个没留神,小公主就自己打翻了炭火,那些燃着的热炭一股脑地盖在一个婴儿身上,皮肉化为焦炭的炙烤味顷刻腾起,伴随着小公主凄厉的啼哭和哀嚎。

婉妃说她当时就听不下去了,一脚踹翻那个奶妈,顶着不算强健的身子在寒风下一路狂奔至育婴堂,抱起那打着颤的、气息微弱的、小小的身子,那是她第二次嗅到失去的气息。

三天后,她到底也没能留住自己的玉環,玉環的身体渐渐凉透,她却依旧抱着那小小的人儿不肯撒手。

这于体制不合,宫里有人去了,哪怕是个婴儿,依礼也要入殓下葬。可她就不撒手,每日披着薄衫,坐在风雪中冷清的,再没了孩童哭啼声的育婴堂。她痴痴傻傻地抱着小公主冷掉的身体,皇上就一言不发地抱着她,一天、两天,一直陪她在那儿坐到她也昏死过去。

婉妃昏睡了三日,醒来后,一向杀伐决断的李承穆已经处死了育婴堂的管事和奶妈,其他人等也都被发落。他抱着她孱弱的身子,在她耳边说:「環儿走了,朕会连着给環儿的爱一起给你。」

「我的身子,就是那时候留下了病根。」婉妃看着我,冷冷清清,一如多年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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