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完整版完结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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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 6168更新时间: 2020-08-07

陆警官,

我们殊途同归

亲爱的陆警官,让我们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01

霍思的绳子被孟青减给扯掉了。一片黑暗中,两个喜欢上同一个男人的姑娘背靠着背在一起等待救援。

四周是高不可攀的墙,半点亮光都不透。

霍思说:“其实陆嵘铮很喜欢你。”

孟青减说:“我知道。”

霍思低低地笑起来:“我很羡慕你……真的,所有人都疼你,你很幸福。”

孟青减点了点头,不置可否:“也许是幸运更多一些。”

她抬起眼,这是一个看不到月亮的地方,高墙密不透光,可她的心里却始终有一盏灯。

而那一盏灯则是那么多爱她的人一起点亮的。

她抱着膝盖,眼睑低垂着。

也就是安静下来还没多久,门口突然就传来了一阵踢踢打打的声音。

那大概是救援她们的人来了,孟青减和霍思相互对视了一眼,立即就站了起来。

门在顷刻之间被人踢开,但率先冲进来的不是救援的人,而是季中梁的手下。

孟青减猛地将霍思往安全的方向推去,自己则一脚踹在了季中梁手下的肚子上。

她的拳脚功夫并不差,那人当即被她踹倒。另一个也要冲上前,但被赶来的陆嵘铮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没事,我护着你。”

陆嵘铮把她死死地拉到了身后,霍思也已经安全了。

季中梁眼见着没有人质了,一下子捏住了跟陆嵘铮一齐冲上来的聂春江的脖子。

“你别!”

孟青减倒吸了一口凉气,眼见着聂春江的脸因为喘不过气来而变得青紫,声音有些抖。

“准备十张去美国的飞机票,到了美国境内,我放人!”季中梁冷冷地谈判。

“季中梁,你当年也是公安大学毕业的,你该知道,我们是不会向毒贩屈服的。你如果不胡来,我们还能谈判;但你要是胡来,我们是可以把你就地正法的!”江政东沉着脸正色厉喝。

季中梁仍旧坚持:“那我反正死路一条了,就看你们重不重视这个聂春江的命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头用力。

在场的人都清晰地听到了骨头被挤压的声音。

“聂三!”聂春江还没有叫,孟青减就忍不住红着眼替他惨叫了一声。

“季中梁,你手里那个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你抓他多没用,换我吧。”陆嵘铮抓着孟青减的手依旧用力,只是对季中梁笑了笑,“你看看你手里那个,你这么勒下去,不到机场,就挂了。到时候你会被直接击毙,你换我做人质,我至少能撑到你上飞机。”

季中梁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聂春江,脸色俨然已经成猪肝色,再掐下去真的会死。

“那好,扔一把枪过来!”

“好。”

陆嵘铮低下头,将手里的枪扔过去。

季中梁接了枪,指着陆嵘铮。

孟青减的手心里满是冷汗,陆嵘铮往前走一步,她就拉着他的手跟一步。

已经走出五步了,她还是跟着他。

“回去!”陆嵘铮冷下脸严肃道。

“不要。”

“滚回去!”

“我不!”她抬头,眼眶里已经满是泪花。

陆嵘铮沉着脸不再看她,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兄弟们。

两个警察会意,上前来把死活不肯动的孟青减直接拉到了安全区。

“陆嵘铮,你这个浑蛋!”她含着泪痛骂他,然后眼睁睁地见着季中梁放开聂春江,用黑漆漆的枪管对准了陆嵘铮。

随着警察前来的救护人员直接将聂春江带走,江政东怕孟青减的情绪不好,就劝她:“你跟着聂三先走,等一会儿我带小陆回去哈!”

孟青减摇摇头,目光只是跟着季中梁的枪走。她咬着牙说:“我不要!”

季中梁的枪一直都没放下过,他要了一辆车,让手下先上去,然后自个儿也带着陆嵘铮坐了上去。

警察不敢跟太近,只敢远远地跟着。

孟青减跟江政东在一辆车上,季中梁要去的是国际机场,中途可能会上大道,而且到了人多的地方可能会引起公众恐慌,所以必须要在车子开出郊区之前截住。

“江局,这是你的私车吗?”开到一半,孟青减突然没头没尾地问,“贵吗?”

江政东有些茫然:“还好。”

“我刚刚在你车后备厢里看见一箱吃的,我不行了,太饿了,我怕之后看到季中梁再拿枪对着陆嵘铮,然后我又饿又难受晕倒,你能去给我拿一下吗?”

孟青减眼巴巴地看着江政东。

江政东没拒绝,她确实一天没吃东西了,所以开到一半他就下了车:“你不要怕啊,我们会保证小陆的安全的……”

江政东一边下车,一边给孟青减做思想工作,可也就是车门刚刚关上的那一刻,孟青减直接挪到了驾驶座的位置,她将油门一下子踩到了最大,也就是瞬间的工夫,整辆车像是箭一样飞了出去。

只剩下江政东被喷了一脸的汽车尾气。

孟青减的油门已然踩到最大,速度超过了所有警车。

鸣笛声在这条道上争先恐后地响起,她这两年闲暇的时候比较多便时常去学飙车,倒是已经达到了赛车级别,只不过一会儿的工夫,那车子就已经跟季中梁在同一条车道上了。

孟青减顾不得那么多,心一横牙一咬竟直接把车横了过去。

“嘭”的一声。

两车剧烈地相撞。

车窗玻璃碎了一地,孟青减的额头上满是血,手上也是,她跌跌撞撞地从车里出来。警车都停下来,先到季中梁的车子里捞人,里面的人都被撞晕了,警察们一个一个地把没有威胁能力的嫌疑人送上救护车。

坐在后排的季中梁的头也被撞得都是血,只有陆嵘铮还清醒着。

孟青减迷迷糊糊地过去,跟三四个警员一起猛地拉那车门,才最终将门打开。

她看到陆嵘铮没事,只是脸色发白,上去一把就抱住了他。

“我害怕……”

她一边抱着他,一边哭。

陆嵘铮没跟她煽情,而是缓缓地推开了她。

“别碰我。”

他冷冷地吐出这三个字,眼睛却紧紧地盯着状似昏迷的季中梁,一丝不敢放松。

她额头上的血都干在了头发上,狼狈之中又带着茫然。

她从来都是沉稳的,但毕竟也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危险过后没得到情人的安慰反而遭遇了如此冷漠的对待,自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了呢?”她抱住他死活不撒手,一双杏眼里都是水光,急得跳脚。

两人在路边就这么僵持着,季中梁被人从车里面也薅了出来,他的眼睛闭着看上去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其他警察把他弄上了担架。

陆嵘铮没理孟青减,仍是盯住季中梁,突然,那双眼睛倏忽之间眯了起来,像是豹子一样。

孟青减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得陆嵘铮咬紧了牙对她说了一句“闪开”。

她被他巨大的力道推开,再之后,耳边就只剩下了“嘭”的一声枪响。

孟青减半跪在地上,没有哭,只是整个人脑袋发蒙。

江政东把她扶上救护车,她的手上沾满了陆嵘铮的血和自己的血,混在一起。

她还记得当年也是这样,她跟着陆远安上了救护车,她一路抓住陆远安的手,念着“陆姨,你要撑住”,可最后,也没能留得住陆姨。

她的脸色白得骇人,一直到了医院也仍旧是这样。

陆嵘铮被医生护士推进手术室,她在外面跟着,有其他医生来给她处理额头上的伤,她像是失了神一样,这样的状态像极了陆远安死的时候。

江政东实在是不放心她这样,兜兜转转只好央求张君来把外伤处理好的孟青减先带回了家。

02

一场劫难。

一个案件,时隔多年终于画上了完美的句点。

十一月的时候,北京下了一场很大的雪。机场瘫痪,火车站停运,孟青减一路从北京开着车就回了扬州。

那是她人生当中第一次开如此漫长的长途,凌晨五点出发,回到县城老家的时候已然是凌晨了。

她去运河公墓那儿给父母报了信,通宵聊天后给了守墓的老爷爷年钱就转头把车开回了家里的老房子。

这里已经两三年没收拾了。在孟青减说要回家的时候,孟月朗只回了她六个字:“你住不下去的。”

灰尘布满了两层小阁楼,孟青减请了个阿姨过来擦了一下,旧是旧了点儿,但凑合着还能住。

“减减,你什么时候来警局报到?”江政东在北京找了一圈寻不见她人,便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等年后吧,我想歇歇。”

江政东在那头顿了顿:“行,那个小陆他……”

孟青减一听到“陆”这个字,就“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运河边的船队总在深夜启航,大喇叭的声音响亮又粗犷。那是孟青减听了十一二年的声音,到扬州以后每晚听着它睡,她觉得自己的睡眠质量整个都提升了不少。

隔壁邻居王哥总喜欢来找她玩儿。

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王月明。

孟青减每次一听到邻居奶奶叫他的名字“月明”“月明”,她就会想起聂春江。何处春江无月明,她觉得他们应该在一起,不过似乎王月明看上了她,整天减减长减减短。

她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在扬州待着了。

谢灵问她为什么回去,她说只是想家。

其实,她是知道陆嵘铮醒了,她只是不想见到他而已。

她终于明白,那天她赶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为什么会推开她。

他们可以一起为了一样事业而死,但都无法容忍对方为自己死。

生命太宝贵了。

他们没有人愿意一辈子活在对方为自己奉献出生命的阴影里。

孟青减一个人在扬州待了整整三个月,算是从最好的季节熬到了南方小县城最冷的时候。北方与南方的区别,那是雪花大小与厚度的检验。

2016年年末扬州的第一场雪,在除夕的烟花声中来临。

孟青减坐在庭院的凳子上看天上绚丽飞过的烟花,她的对面是看似平静的运河和从未有过一刻停止过征程的渡轮。

她的目光本来被天上的绚烂而吸引,可低头的一瞬间却看到了一个黑亮亮的物体从水底探头而出,它的身姿矫健而又优美,仅仅是几秒钟的工夫,又旋转下落,像是暗夜中的精灵。

孟青减整个人怔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欢呼,就听到了周遭渔民的声音,他们大喊“江豚江豚”。

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江豚。

她兴奋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也忘记了许愿。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才有一个声音在她的旁边响起:“孟青减,我祝你一生正义,干干净净。”

她回过头,穿着件黑色皮夹克的男人正叼着一根烟微微弓着身子在看她,他的眼尾略带笑意,不是那么正经。

孟青减没说话,只是“啪”地一脚将他踢倒。

他大概是没想过她会动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又站起来跟了上去。

“他们说,我在医院待着的这段时间,你都没去看我?”

陆嵘铮自顾自地走进房子里,径直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喝一边不咸不淡地问。

“不然呢?”孟青减也不看他,拿起鸡毛掸子就开始给房间大扫除。

“让让!

“让让!都是灰!”

她的鸡毛掸子扫到他所坐的地方,他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只是笑了笑:“没事,我不嫌弃。”

孟青减觉得这人厚脸皮,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不嫌弃,我嫌弃。”她如是说,然后扔了鸡毛掸子就自顾自地上了楼。

这是老式的二层小楼。

她上去了,陆嵘铮自然也旁若无人地跟了上去。他在楼上和楼下是两种状态,她才刚在楼上站稳,他的手已经牢牢按住了她的肩膀。

温热的唇贴了上来。

他的呼吸炽热。

孟青减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已经被他霸道而又蛮横的吻搞得晕乎乎了。

渐渐地,她不再挣扎了。

但是,美好的柔情仅仅是片刻,下一秒,孟青减就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他。

“我的枪伤还没有好,你推得那么狠?”陆嵘铮不满地看着她,漆黑的瞳眸发亮的样子和有力的话语全然不像是个病没好的人。

孟青减不理他,只是低垂着眼睑往里走。

陆嵘铮紧跟而上,在房间里的时候双手将她揽住,直接把她搂进怀里坐在了床上。

“你怎么都不关心我了?”他像是个孩子一样发狠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她又羞又疼,伸手要打他,却被他按住变成了在脸上摸了一下:“你舍不得打我的,我以前那么混账,你连骂我都不舍得。”

他的声音有些哑,非常精准地打击到了孟青减的心理创面上。

孟青减不说话了。

他却仍旧话多,那手顺着她的腰就一路摸到了她背上的那个子弹疤那儿。

“当时是不是很疼?”

他轻轻地问,一个大男人,那声音哑得让人心惊。

孟青减跟陆嵘铮认识这么多年,她是真的喜欢他,最怕的事情就是他受伤,或者是他在她面前掉眼泪。

当然,后者从未发生过。哪怕是那一年在陆远安的葬礼上,他的表现也是淡淡的,把悲喜藏在那层厚厚的保护罩里。

她想,她的爱是自私的,她不像别人的爱能够一起分享难过,她的爱是见不得对方难过,因此,为了防止这货说着说着真哭了,她还是心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好啦,别哭了,疼倒不是很疼,真的。”她顿了顿,想想还是补充了一句,“陆嵘铮,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怪过你。”

她说的是真的。

她从来都没有怪过他。

陆嵘铮深邃的眸子隐隐发亮,他几乎是确认性地问:“真的?”

“真的啊。”

她扭过头看他,这才发现这厮不仅没有哭,还在笑,笑得虽然内敛了点,但眸子里却仿佛是有星星一般。

他还是当年那张好看的脸,一如无数书里写的那样,有着世上最好看的侧脸。孟青减的心微微一动,下意识地伸手就抚上了他英挺的眉骨。

“陆嵘铮,我们算不算殊途同归?”

他轻轻地把她搂紧,眸光深远:“算,不仅算,你还是我这辈子的骄傲。”

03

孟青减正式穿上警服是在2017年1月,江政东领着她在火红的国旗下完成了作为一名人民警察的宣誓。

她没跟陆嵘铮在一个大队里,理由是江政东怕他们在一起执行任务时明明可以平安无事的,但万一一个受伤另一个看不过眼,发生意外,那就不好了。

这次,孟月朗没再阻拦她,而是隔三岔五地会去队里给她送些吃的。

他们这些做长辈的,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为了他们好。

只是从扬州回来后,不管是做作的贺萧还是孟月朗总是催婚,这让她多多少少有些无奈。

“等你想的时候,再嫁给我。”

那是在某一天她被催急了的时候,陆嵘铮说的话。

想的时候?

是什么时候呢?

孟青减几乎是没有任何考虑的对陆嵘铮说:“那就在我们相识第十一年的时候吧。再等两年。”

为什么是第十一年呢?

因为陆远安离开他们的时候是四十一岁。

陆嵘铮很尊重她,揉着她的脑袋同意了她的言论。

他想,他们经历了这么多还能在一起,哪怕再等个十年他也愿意。

聂三在彻底结束了线人事业不久,就开启了他的第二春。老男人偏爱小女孩,聂三找的是一个比他小了十岁的跟孟青减一般大的姑娘。

那姑娘扎着马尾辫刚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嘴里时常念叨的一句话就是:“你老!你老!你老!”

聂三也不过三十多,哪受得了这个。

“我老你也不小啊!”他时常摸着脑袋发闷。

“可我小学的时候你就大学毕业了。”姑娘发出灵魂质问。

每到此刻,聂三总呵呵一笑:“老子没上过大学,初中毕业白手起家。”

姑娘不说话了,从此又多出一个槽点——

你不聪明。

他们在一起的场景太像小孩子过家家了,曾有一次目睹他们吵架内容的陆嵘铮回到家,看见孟青减正在织毛衣,就试探性地问了她一句:“如果当初你跟聂三在一起,是不是会跟那个小姑娘一样跳脱?”

孟青减摇摇头,继续织毛衣:“那不会,面对聂三那人我跳脱不起来,他总爱胡说八道。”

“怎么个胡说八道法呢?”陆嵘铮窝在她的怀里表示好奇。

孟青减特认真地把毛衣针放下来:“你真的想听?”

怀里的男人点点头。

孟青减咂了咂嘴,开始进行那段不堪回首的回忆。

“有一年吧,我跟他一起研究一个案子。那个案子很危险我们都没有把握,他就什么细节都不告诉我。那段时间他去哪儿我就跟着他去哪儿,后来他为了躲我就买了一张去西藏的票。其实那天呢,他去了机场但没上飞机,但我去了,我在皑皑白雪里待了半个月,差点没挨过来。后来……”

“后来怎么样?”

陆嵘铮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孟青减撇撇嘴:“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去泡妞了。因为我跟他太紧,影响他发挥。”

想到这里,她还是很委屈:“你说那时候他要跟我说,我能不让他去吗?还让我在雪山上待那么久……”

陆嵘铮笑起来,毛茸茸的脑袋继续往她的怀里钻了钻:“所以那时候,你倒追聂三的传闻才在京城传得满天飞?”

“好了,你不要笑了。你要失去我的毛衣了。”孟青减实在是听不下去陆嵘铮这爽朗的笑声了,愤愤地阻止。

陆嵘铮也不恼,黑眸亮晶晶的,只是大掌揉了揉她纤白的小手:“季中梁挟持聂三那天我看你那么紧张其实还挺难受的,但后来你知道为什么我不难受了吗?”

他微微挑着眉,有些志得意满。

“因为你后来就差跪下求我回去了?”

“滚蛋。”陆嵘铮笑骂,“是因为我想起聂三说你送了他一个江豚的玻璃制品,那玩意儿你小时候也送了我一个,但你送我的是鱼,你送他的是猪。”

“不。”孟青减果断地否认,“猪应该是他自己做的。”

陆嵘铮的墨眉挑得更厉害了:“这么说你只送给了我一个人?”

“可能吧。”

孟青减娇俏地踹他一脚,不想回答这么羞涩的问题,扭头就上楼看电视去了。

不怎么要脸面的陆同学紧跟而上。

再之后,便是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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