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没有证据全文完结阅读
第十三章 没有证据全文完结阅读

字数: 2619更新时间: 2020-05-09

		

			柳非晚死了。
她从鸡鸣寺塔顶纵身一跃而下,红衣黑发,像朵盛开到极致的花,又在盛放的那一刻凋谢了。
她活着的时候那么美,死的时候反而摔的面目全非。若是她还有一丝魂魄留存世间,会不会有点后悔没选个更漂亮体面一点的死法。
谢远舟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只是红了眼睛。
楚凌洲其实挺能理解柳非晚的,大家都是被宿命洪流裹挟着往前推着走的普通人,有一天活够了活累了,觉得活着没有指望了,大概也只有“死”这件事情好像还有点新鲜和刺激了。
他们在柳非晚身上发现了一封信,字迹娟秀,一如当年那个名动京城的才女。信上只有短短五个字:“终究是晚了。”
楚凌洲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晚了,是他们来晚了,是他们相遇的晚了,是她回头得太晚了?
也许兼而有之,毕竟,她早就回不去了。
另一边,楚景川在得知了秦王消息后震怒,扣下了即将出城的西夏使团,却没有找到有关秦王的线索。苏日勒和克连同着整个西夏使团一起被关押在了一处特殊的别院里,由碧霄营负责看守。
苏日勒和克装傻,咬死了他们没有证据这一点,每天在房里大喊大闹,表示他们无权扣押西夏使臣,他们的行为是在破坏两国和平友好的关系,甚至有可能引发西夏和大梁的战争。
楚凌洲刚到门口就听见他在屋里嚷嚷,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心说去你的吧,就大梁和西夏这虚伪的表面关系,还差你这一场战争不成?
他推开门,苏日勒和克正翘着腿躺在床上,时不时哀嚎两嗓子。他听见开门声,从床上坐起来,脑袋后面粗大的辫子随着他的动作一甩。
他上下打量了两眼楚凌洲:“哟,大梁终于舍得派个像样的人来了?”
“都说大梁是礼仪之邦天朝上国,我看也不过如此。”他脸上带着冷笑,“不知道贵国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有这种随便将他国使臣囚禁起来的传统?可真让我这蛮人大开眼界那。”
楚凌洲瞄了眼桌上——这蛮子过得着实滋润,就连茶壶里备着的茶都是上好的。他背着手走过去,顶着苏日勒和克的目光在桌旁坐下了,翻出个新杯子倒茶,抿了一口才道:“你我都心知肚明,王爷何必在此故作姿态。”
“这话我可不太明白。”苏日勒和克靠在床上,把玩着手腕上的一小串兽骨珠,“不如你来告诉我,我应该知道点什么?”
“当年秦王楚潇兵败,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逃出大梁,来到了辽国。”楚凌洲放下杯子,缓缓道,“辽国虽与大梁交战,但辽国皇帝却一心向和,因此只是收留了他,却没有重用他。”
“现如今辽国和大梁讲和,辽国皇帝大概是想着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将楚潇交由大梁处置,却不想楚潇在辽国的时候便已牵线搭上了西夏。西夏王大概是听信了楚潇的话,派出幽冥军劫杀了辽国使团,既救走了楚潇,又能挑起大梁和辽国矛盾……”楚凌洲鼓了鼓掌,真心实意地感叹道,“真可谓是计划缜密,一石二鸟。”
苏日勒和克冷冷道:“无凭无据,信口开河,这位大人怕是话本看多了。”
“王爷猜错了,我不爱话本和听书,倒是经常去风月楼听那里的姑娘弹弹小曲儿。”楚凌洲话里有话,“说起来,我昨日好像还听到风月楼有个姓柳的姑娘想不开,好端端地竟跳了楼……”
苏日勒和克从听到“风月楼”这个名字开始就瞪圆了眼睛,楚凌洲刚说完“跳楼”,他便猛地站了起来,手臂上大块大块的肌肉突出,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几乎要冲破那层薄薄的衣物屏障。
他重重一拍桌子,整张实心的梨花木桌连带着上头的茶壶茶杯都一起剧烈地颤动起来。楚凌洲垂下眼,杯中的茶叶上下浮动,水面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纹。
苏日勒和克恨恨道:“她是你们派来打探消息的,是不是?”
“什么打探消息?”楚凌洲伸出两根手指,摁住了震个不停的茶杯,“王爷这话,我也不太明白。”
他慢条斯理地举起茶杯:“不如王爷来给我讲讲,我该知道点什么?”
竟是把刚刚苏日勒和克的话都照模照样的还回去了。
苏日勒和克沉默半晌,低声道:“她死了?”
“死了。”楚凌洲端着茶杯,轻轻吹去顶上的浮沫,“王爷现在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青楼娼妓说的话难道也能算数?谁知道她是不是瞎编了来蒙人的?”苏日勒和克盯着楚凌洲,“我还是那句话,我来京是为给大梁皇帝祝寿,如今寿礼已至,没有证据,凭什么将我等扣押在京?”
楚凌洲摇了摇头。他们两在这你来我往的打哑谜,看似出招凌厉,却招招都落在了棉花里,使不上实劲。即使柳非晚的死对于苏日勒和克而言是个意外,但依旧没能引他露出致命性的破绽。
苏日勒和克是个聪明人,一个女人,怎么比得上他们宏大的图谋?若是能坐拥江山,何愁找不到像柳非晚这样的女人?他们没有证据,苏日勒和克只要咬死这一点,再闹上几日,楚景川为了大梁面上的好看,也会不得已放他回国。
楚凌洲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要想弄清楚这一切,看来是非去一趟辽国不可了。
因为临时加紧了检查,城门口出城的人排起了长队。守城的官员看着面前马拉着的几架货车,“车里装的是什么?”
车夫点头哈腰地赔笑道:“秦老夫人身体不好,常年在城外的庄子里休养,这是秦大人给老夫人送去的补品和时蔬。”
官员朝身边的几个官兵抬了抬下巴:“去检查看看。”
“是!”几个官兵走过去,推开货车的盖子,伸手在车里翻了几下,转过头,“大人,的确是菜。”
官员摆摆手,让开了路:“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车夫架着车,千恩万谢地走了。
货车行至一处荒郊野地,车夫停下了车。
他脱掉了身上的麻布袍,随手将其弃之于地,而后下车往后走。他原本佝偻的腰挺得笔直,腰上一长串的龙纹玉佩叮当,一瞬间就从刚才那个唯唯诺诺的车夫变成了气宇不凡的公子。
货车里传来一点轻微的声响,一个男人竟从货车底下钻了出来。他整了整衣摆,不悦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像是对自己所遭受的待遇感到不满。
“王爷。”男人躬身道,“我们已经备好了马车,请跟我来。”
楚潇冷哼道:“苏日勒和克那个废物。就因为他的一句多嘴,害得本王又受了这样的屈辱。
“倒也不能全怪苏日勒和克。大梁既然能发现使团案和西夏之间的关系,扣留西夏使臣是早晚的事。”男人似乎完全没有被他的心情所影响,甚至还公然跟他唱反调,“不过大梁的进度,倒是比我想象中快的多。”
“就凭我那个优柔寡断的侄子?”楚潇语气中含着万分的恼怒和不甘,“当年要不是因为那些行将就木的老糊涂纷纷站出来支持他,调边关大军回京支援,这天下,本该是属于我的!”
“如今这天下,也一样是属于你的。”男人拍拍他的肩,忽然话锋一转道,“楚凌洲这个人,你可有什么印象?”
“燕王?”楚潇鄙夷道,“他不过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仗着有个好出身才能到处花天酒地——否则就他那模样品性,去当个小倌倒是不错。”
“是么?”男人望着他们来的方向,威武庄严的城门依旧立在那里,里头的住客却不知已经换了几轮。
他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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